87. Chapter10.冰冷与野火（9）
“走，阿布。”我走上前，装作看不见那个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绳子尾端，“我们回家。”
“小宝。”周沐白从地上站起来，习惯性去拉我的手臂，却被我轻巧避开。
我平静的视线落在阿布身上，它呜咽着坐在周沐白身边，昂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怔了怔，几乎就要心软，可一想起今天他父母看我的眼神，我的决心就坚定了几分，抿住嘴唇，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听话？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我呵斥了一句，狠心拉它走，见它不动，便加大了扯绳索的力度，可阿布愣是犯起了犟脾气，使蛮劲退后几步，还朝我吠了一声。
看着它稍纵即逝的狰狞的表情，我愣在原地，拳头收紧，指尖一点点嵌入掌心，最后，还是选择松开了绳索。
其实，我本来就没有资格带它走，从一开始就是周沐白将它买下，从宠物店抱回来，在天色将晚的时候走过一路人潮拥挤的步行街，将它送到我身边，所以严格来说，他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你不跟我走是吧。”我喃喃开口，“那好，我走了，不管你了。”说着，转身离开，仿佛从头至尾，那个人都没有出现过，像空气般无色透明的存在。
“林宝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周沐白按耐不住，从身后追上来，拦住我的去路，清澈的眼眸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请你让开。”
“我不让！”他固执地低头望向我，坚定的语气一瞬间软下来，眼底流露出久违的痛楚，“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你没有错，所以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原谅。”
我平静地抬起头，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仔细地看着这个我曾经深深爱过的少年，一如你我初见的时候。
篮球场上张扬的你。
初次接吻害羞的你。
牵手时假装不经意的你。
所有与你有关的情节都像是一块落满阳光的玻璃，然后被谁狠狠击碎，那些碎了满地的锋利渣子，都是你我之间回不去的情节，的确很漂亮，可谁要是执意地把它揉进心里，谁就会换来一个千疮百孔滴血的心脏。
所以，我们只是回不去了。尽管这是小说电影里已经用烂的经典台词，可放在这里，却依旧合适的可笑。
“那你为什么不肯等我，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月？现在只有两周了。”周沐白迫切地伸手扶我的肩头，却被我冷冷抚开。
他怔了一下，空气微凉，有什么正在降温，从他的眼底，缓慢流失在这个凛冬即将来临的季节。
“不是我不肯等，只是等来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没有告诉他，今天在容华小区发生的事情，我选择安静地结束，然后从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平静而忧伤的脸。
“为什么？”他皱紧眉头喃喃自语，好看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苍白，“为什么会这样。”
人们对超出自己预期的东西，往往不能接受，比如癌症，比如失去。通常第一反应是否定，欺骗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进入第二阶段，愤怒，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公平，要这样对待自己，直到一切平息之后，才会进入最后一个阶段，绝望。
我不知道周沐白现在处于哪个阶段，我只知道，当下的我已经放弃挣扎，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还记得吗？很久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就像个刚梦醒的小孩，满心欢喜地捧着一手璀璨的星光，醒来之后却发现全是锋利的玻璃碎片，于是，他伤痕累累地望向我，等着我说最后一句话。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走，那我一定不会留，因为我知道，挽回的东西不会像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