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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本是同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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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允之和莫言的正房里温馨和欢乐,小生命的成长总是带给人们无限的希望和愉悦,他就像一碗清泉,滋养着人们干涸的心房,让人们暂时放下防备和算计,心灵得到一个栖息地。

    然后王府一角的宁静小院里,莫言正向着灯下愣愣地坐着,她曾经刻意忽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些千丝万缕的线索在她脑子盘旋,迟迟不肯退去。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妹妹果真是对她有敌意,并且欲置她于死地,让她再也无法出现在允之面前,她又该如何呢,是该反击,还是该遂了她的意?

    温儿端过脸盆小心地伺候莫言洗漱,卸罢残妆,又搬来梳头的家伙,将莫言轻挽的发丝放下,细细地梳着,在柔和的灯光里,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到腰间,乌黑而油亮,那黑缎般的头发,在温儿手中轻轻滑过。

    温儿看到这样的情形,回想起从前她也是这样替小姐梳妆的,那时候小姐的嘴角总是噙着笑,如春风化雨般让人熨帖到心底里去。

    赶上忙的时候,小姐会废寝忘食地看账本子直到深夜,甚至会拿回到闺房里边看边算,这个时候她便会懂事地替小姐解开发髻,慢慢地梳着,让小姐能觉着舒服一些。

    那时候的小姐和现在没什么不同,正是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一样的美丽,也一样的人淡如菊。

    现在的日子,看上去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自己的秘密,也多了些沉重,这些,便是生活和命运赋予的,或是强加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却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温儿只顾着想心事,不曾想手上不小心,扯痛了莫言,这一下不要紧,倒是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惊醒过来。

    莫言从镜中看到温儿那些愁苦写在脸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似乎要通过铜镜的反射看透人心。

    她淡淡微笑,开口:“温儿,你是否还记得,从前我和妹妹两个人,只要有其中一人生病,另一个就会莫名其妙地也病起来;只要有一个人受伤或者摔疼了,另一个也会莫名其妙地感觉疼。”

    温儿听到她的话,思绪也回到了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一下话匣子也被打开了:“温儿怎么会不记得,从童年起,小姐和二小姐做什么事总在一起,通常一个遭到什么事情,另一个也会同样感觉到的。”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来:“从前小姐和二小姐不能玩捉迷藏的,因为你们会很快猜到对方藏在哪里;还有一次小姐在房里做针线,好端端地忽然说心里慌得很,让奴婢去看看二小姐在干什么,奴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二小姐的踪影,后来还是洒扫院子的小丫头说听见二小姐早起嚷着要去骑马,咱们到马厩里一看,可不是在那里呢嘛,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也没人跟着就想骑马,结果把脚都给崴了呢,蹲在地上直嚷着疼。老爷和太太告诉过奴婢的,这是因着双胞胎打在娘胎里就一直在一起,有特别的感应的。”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带着疑惑却无比认真地问莫言:“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莫言心中千头万绪,却剪不断理还乱,多日以来压在心头的疑问和苦闷的确需要有人跟她分担。她轻轻点头:“我来了那么多日,妹妹从未问过日日给她诊脉的人是谁么?”

    “王妃也不是没问过,头一两日的时候也曾问过的,后来王爷说是医术高明的神医,但大凡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例如神医就不喜欢别人窥视他的秘密,所以叫王妃不要再问,叫她只管安心养好身体,王妃也就再也没有问过了。此外王爷也不许下人们私下讨论关于小姐的事的,违者可是要重罚的。”温儿歪头想了想,回答到。

    莫言的眼神更加暗了:“温儿,你从小跟着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姐妹间心灵相通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我来的第一日妹妹是被喂了药睡着了也就罢了,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每日去给她诊平安脉,虽然从未曾在她面前开口说话,但我们姐妹二人同处一室,中间只隔着一道帐幔,何况还牵着一条用来探脉搏的丝线!”

    温儿听到这里,大概也知道了莫言的意思,她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小姐,你是说二小姐明明知道是你,却什么也不说,假装不知道么?”

    但是想来,这样的怀疑也是十分合理的,小姐和二小姐心灵相通,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呢!而且王妃从前对太医们来请平安脉十分在意,近来却对看诊吃药的事情不大过问,有人来诊脉她便伸出手来让人绑住丝线,有人送药来她便喝下去,从来不多说什么,这不是反常又是什么!

    “小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王妃这样故意不认你是个什么意思?”温儿有些担忧。

    莫言看着温儿那担忧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暖,她站起来,给了温儿一个笑容:“许是妹妹真的没发现呢,你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也别胡思乱想了。妹妹现在正怀着胎,就快生产了,我突然出现反倒怕惊了胎儿,还是这样的好。”

    说完便径自转身朝床边去,见温儿还要过来服侍她脱鞋睡下,她摆了摆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晚上我要茶要水叫的时候再进来。”

    温儿也不理论,收拾好东西,将蜡烛拿到远一些的桌案上罩上风罩,便自出去睡去了。

    灯光昏暗,莫言却还没有一丝睡意,但她感觉冷极了,那冷,不是因着这深秋的夜晚,而是因为心中的清冷,那刺骨的寒意侵袭着她,妹妹,由小自大姐姐何曾抢过你什么,真的要一颗心掏出来给你才算完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走至绣床边拉开被子,她看到一样不属于这房间的东西,猛然间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但是就在尖叫逸出嘴边的前一秒,她又忽然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嘴,心忽然雀跃起来。

    只见她的床上盘踞着一条蟒蛇,那蟒蛇一米来长,足有手臂粗细,虽然知道蟒蛇没有毒,但它的样子还是十分骇人的。好在现在已是秋天,怕冷的蛇已经陷入冬眠的状态,,并未发现自己的出现把眼前美丽的人儿吓得花容失色!

    但是大惊失色只是一瞬间,莫言看到那条规规矩矩藏身在她被褥之中睡觉的蟒蛇,反倒轻轻笑了起来----这样的恶作剧,她曾经也经历过,除了他,再没有人会这样调皮大胆捉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