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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山穷水复疑无路

    莫语没有晕过去,只是异常虚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她有些措手不及,长久以来的信念几乎崩溃。

    她想忘记,忘记那曾经有过的痛不欲生,即使连曾经的幸福和快乐一并回收她都愿意,如果再经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挺过去。

    这孩子的出现曾经给过她救赎,使她从悲痛欲绝的深渊里逃离,可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华哥哥的,那么,他们的到来是福是祸?将来又该怎么办?一路走来,一程山一程水,多少的风风雨雨,莫语觉得命运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一般绝望。

    暖儿果然没有说谎,钥匙的确是在父亲坟前的松树下,层层包裹保存得十分完好,或许在暖儿心里,那钥匙应该是莫府的,所以她把它藏在了父亲的坟前,让父亲来继续守护。

    央求姐姐把暖儿厚葬,也算是心灵的一种弥补吧,暖儿是背叛过她,但是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帮了她——她大可以将孩子亲生父亲是华哥哥的事情说出去,让她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她没有。

    想起暖儿哀怨的眼神,想起她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在手背,温热散去后是无尽的冷,似乎将她的手凿了一个个洞,但是更像是把她的心凿了一个个洞,那里千疮百孔,再也装不下对男人的信任,装不下对任何人的信任。

    允之和莫言不放心她的身体,她挺着个大肚子又是跟着去捉暖儿又是跟着去找钥匙,此时小脸已然没有了血色,于是急急地唤大夫来瞧,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莫语面无血色并不是因为劳累奔波,而是害怕,她期待的未来,永远不会再来了。

    大夫来瞧了,果然说没什么事,只是孕妇不可劳累,需要多休息,不用太担心。

    莫语看着允之和姐姐担心的样子,心里矛盾极了,姐姐从一开始就愿意让着她,只要她是想要的,姐姐都愿意给,连把那些荣华富贵和自己的爱人给她,从来没有过半分犹豫。

    还有允之,他固然是好的,但是他又有什么错?为何要失去自己的爱人来与她一同背负她不守妇道的结果?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便背上了这黑锅,即将成为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莫语思及此,决定把事实说出来,这是她和华哥哥的孩子,是他们爱的见证,是华哥哥留给她最最宝贵的礼物,她愿意带着宝贝自己生活,那样姐姐就可以放心地当王妃了。

    经过内心的反复挣扎,她还是决定自己背负人生,可是话刚到嘴边,莫语突然感觉腹中异动,她吓了一跳,是孩子在动!难道是孩子感应到了什么吗?

    那一下突如其来的胎动使莫语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顿时冷汗涔涔——她多么天真,如果说出来,后果会怎么样?

    她未婚生子,而且孩子的父亲已经去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莫府固然是有钱,衣食住行是没关系,但众口幽幽,再有钱也堵不住别人刻薄的嘴和鄙视的眼光,孩子是私生子,往后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她不要她和华哥哥的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永远也不能抬头挺胸生活,她要给孩子最完整的家庭,最完整的爱!

    而这些,允之能给。

    于是,生命的转轮开始转动,碾压原来渐渐归于平静的生活,碾压所有幸福的可能。

    最后一把钥匙拿到了,对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自从彭林华夫妇去世,对手已经派了很多杀手来,只是他和皇上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此时已藏不住踪迹,所以加强了防卫。

    对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抢夺最后一把钥匙,只是今日被他们抢了先拿到,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连最后表面的平静都一并打破。

    所以允之决定明日便启程回京,把钥匙和锦盒都交到皇兄手上,其他的便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各路官员知道王爷来了,都纷纷前来拜见,允之在忙着应付前来送行的官员,姐姐在忙着打点行李和交代家事,因为没有其他的近亲,而且莫言是打算送妹妹去安顿好便回,所以就暂时把家交给管家来升叔。

    来升叔是家里的老人,是看着姐妹俩长大的,办事相当有老道有经验,只是生了个儿子忒不成器,成日里偷鸡斗狗眠花宿柳的没个正形。

    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莫语便打算趁这个机会去看看暖儿的表哥,暖儿的遗愿便是让他不得好死,她必须去看看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没良心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暖儿说过,他也知道自己肚腹中孩子的生世,所以这个人,留不得,必须除掉。

    从这一刻开始,莫语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少女,巨大的秘密和爱使得她变成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那种人。

    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要付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孩子的顺利成长,顺利成为小王爷扫平一切障碍。

    得知莫语要出门,允之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只是派了人去保护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把熙祥也派去了。

    现在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也莫言莫语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所以他不能给对手任何抓到他软肋的机会——他不是想置谁于死地,他只是想自保而已。

    莫语的马车来到车上,刚要到暖儿所说那个地方,才到街口便听到有人唤她,马车停了下来,小丫鬟打起帘子,原来是在街角卖烤地瓜的素秋,只见她嘴里喊着二小姐,手里高举着一个热呼呼的烤地瓜正往这边来。

    莫家二小姐是王爷很看重的人,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他们能担当的。侍卫们又不认识素秋,所以便把她挡在了外面。

    不过素秋终究是个姑娘家,又没做很出格的事情,侍卫们也就没有拔刀相向。

    莫语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刚巧看到素秋虽然样子看似笨拙,实则灵活地连续闪过了两个侍卫的阻拦。

    常年习武,虽然是为了强身健体,但莫语还是看出了点奇怪,她眉头微微一颦,却什么也没有说。

    开口让侍卫们放她过来,收下了她的烤地瓜,家长里短了几句马车便继续往暖儿表哥家里去了,一行人没有看到被甩在身后的素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回来的路上,莫语心头思绪万分,暖儿的表哥她没有杀,莫说杀人是犯法的,就是不犯法,也用不着她去杀了——报应这回事总是屡试不爽,那个男人卖了暖儿,用那些钱花天酒地,却马上得到了老天爷的报应。

    想起那个男人躺在破旧透风的茅屋里,花天酒地早已令他家徒四壁,最重要的是,他得了花柳病,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见情况不妙都一哄而散了,他病情越来越严重,就没有人来管。

    一想起他床上的草席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想起他身上的溃烂,想起他屋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莫语的胃就开始翻腾,一刻也不想多留,于是头也不回的坐着马车回府去了。

    不是她不愿意帮暖儿完成遗愿,只是她觉得那个男人已经受到了命运的宣判,迟早都是要死的,说不定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然后等很久以后,都腐烂发臭了,人们才会发现他的尸体。

    这样的恶心而可怜的状况她如何下的了手?不如多留他几日,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可恶,会在你心慈手软的时候蛰伏,适时地蹿出来狠狠咬你一口。

    此时的莫语显然还没有懂得这个道理,她的心中满是如何瞒过姐姐和得到允之的信任——或者是爱。

    虽然暖儿说得没错,她与华哥哥发现关系到和允之一起被设计陷害相隔不远,所以任何人都不会察觉,连大夫也不会突然提这事,毕竟孩子大点小点,早点出生晚点出生都是有的,可是,今后还是会遇到很多的问题。

    思及此,莫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