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花开两朵,但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方。就在莫语经受了十几年来最大的苦痛时,莫言的境遇则大大不同了。
或许是老天怜悯她曾经吃过的苦,或许老天只是想开个玩笑。
但是,无论是什么理由,她遇见了他。
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至少还有他在身边。妹妹经受的那些苦痛,流过的那些泪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代替妹妹去承受那些可怕的人和事。
但是,双生儿虽然长相相同,甚至性格相似,但终究要走过不同的路,经历不同的人生。
最近的莫言累极了,她掌管着整个家;她照顾着妹妹;她一样要承担外面的流言蜚语——妹妹早已声名狼藉,作为双生儿的姐姐自然也是会被推至风口浪尖了。
当然,从叔叔上山修行,姐妹决定接下整个家的担子时,她们早已把一切置之度外。
毕竟那时候,妹妹有彭林华爱着,彭林华对妹妹是十分信任和疼爱的,自然不会去理会那些世俗的眼光和人们的闲言碎语。
而自己呢,那时候则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守着父亲母亲留下的家业终老一生。
没想到,风云变幻,周遭的一切早已大不同了。
莫言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却不能不担心允之对自己的看法,他是否也在意自己父母双亡?他是否也像一般人一样觉得她和妹妹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女子?
爱使得这个美丽的女子患得患失,她开始在意那些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变得异常敏感。
曾经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经历了痛失双亲,已经非常可怜,曾经她的世界那样幸福和完整,但是后来,那场可怕的灾难使得她只能与妹妹相依为命。
可是妹妹现在却用一颗破碎的心和冷漠把她越推越远!
凭借着双生儿天生的敏感和默契,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妹妹了,这让她慌了手脚!
现在,她只有允之了,那个对她总是温柔笑着的男子。
他关怀的话语,他给予的那些帮助,使得她的心渐渐沦陷。
而允之也发觉自己对这个美丽温柔但其实内心坚强甚至有些许倔强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情愫,这也使得他焦躁异常——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爱的,那只会害了对方。
可是,在看到莫言经历了丧失双亲之痛之后又经历了妹妹的毁灭,却没有倒下,而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他渐渐开始考虑,或许自己的爱也不全是不可能,如果是她,有他的爱和全力保护作为支撑,或许也能在那步步为营的朝堂之上与他同进退!
在允之眼里,这个酷爱着白衫白裙的女子像高山上的白雪一样洁白,却又如天上的白云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事情就快解决,允之明白自己的离开已近在眼前,但是,他不想离开,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牵挂。
他看得出莫言也是一样属意与自己的,只是因为种种,只能深埋于心罢了。
莫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刻在允之心里。
但是,二人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认识的那天,月老已经把红线的两头栓在了二人身上,这辈子,都无法解开了!
这一天,天色已是近黄昏,莫言照旧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亲自端着茶到妹妹房里看过,她十分担心这个表面上已痊愈,但心里还在流血的妹妹——妹妹在人前总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照常吃饭照常安寝,但是只要她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她甚至常常在夜里惊醒,突然发现自己眼睛干涩像是哭过,或者是早已泪流满面,这当然不是她在哭,她感觉得到是妹妹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悄声哭泣。
或者有时候手臂突然刺痛,像是有刀子划过一般,但是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做。
这是属于双生儿特殊的默契——她们时常能感受到对方的感受。
但是当着她的面,妹妹总是微笑着,只是不再让她提起有关彭林华的一切。
哀莫大于心死
就在莫言从莫语房里出来,反身关上门的时候,允之的贴身侍卫熙祥却匆匆而来。
对于熙祥,莫语了解并不多,往常允之来陪自己下棋或喝茶的时候,熙祥总是在门口守卫——虽然她并不觉得莫府里有危险到非得要寸步不离的地步。
她对熙祥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总是很守本分,虽然话少但是给人安全的感觉。
看见熙祥朝着自己的方向直奔而来,莫言只是朝他福了一福身便打算离去,毕竟自己与他没太大交集。
不料熙祥看到她准备离去,十分着急地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大小姐请留步,请速随在下前往来山寺,莫老爷危在旦夕想要尽快见到大小姐!”
莫言闻言吓了一跳,来山寺?莫老爷?难道是叔叔出了什么事?
叔叔是出家修行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危在旦夕了呢?!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
“你说的莫老爷是?”
寒冬腊月里,熙祥急得出了一身汗,情况十分紧急,他只恨自己笨嘴笨舌连话都说不清楚。
莫言见他急得这样,实在不像是装样子的,心里更加着急。
“是莫如山老爷出事了,现在情况很不好,小姐快随在下去吧。王爷也在那呢”
莫言没有听清熙祥说什么王爷也在的话,她的内心惊慌极了,下意识地就想找妹妹一同去看。
却被告知叔叔交代只让她一人前去,只好答应自己和熙祥一起去。莫言自然是不会骑马的,马车车程又太慢,只好与熙祥同乘一匹马,火速奔向城外来山寺。
一路上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莫言如婴儿般白嫩的脸庞,但是莫言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心里此刻充满了担心。
路长话短,经过了漫长地颠簸,虽然有熙祥小心的护着,毕竟是第一次乘马,就在莫言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颠散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来山寺。
似乎是有人在等着他们,入夜后的山上异常安静,在他们的马蹄哒哒声接近寺门口的时候,门就从里悄然打开了。
熙祥没有理会,只是快速地扶她下马,马上把她带到一间禅房门口,四周静悄悄的,对于他们两个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或过问,这着实奇怪,但是莫言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只看到禅房简单朴素,一桌四椅立在房中,桌上放着茶壶茶杯。
地上有很多沾了血的布条,莫言眼光慢慢往床上看去,赫然看见叔叔躺在床上,身上也是沾满了血,听到门响,叔叔无力地转头过来,而坐在床沿低着头和叔叔悄声说着什么话的人也闻声转过头来,竟然是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