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惊吓
威廉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已阖眼闭目,莱拉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面对猛兽之时的情景,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心底直冲天顶,刺激的她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僵立在离威廉几步远的地方,手脚僵麻进退不得。
这并不是什么神术,也不是什么魔法,而是源自于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所谓人有力时穷,一个人所能发挥的力量是要受其身体素质所限制的,人的本能就是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所以人类潜意识中就会构建一道枷锁,拒绝使用超出肉体承受范围的力量。所以人类想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一是提高自身肉体的承受能力和范围,二是要打破或者绕开那道无形的保护枷锁。
肉体的提升虽然看得见摸得着,却要受自身先天素质所限,而另外一条出路则玄虚的多。世间常有许多看起来不可思议之事,如一个身体衰弱的老太太为救自己的孙子,在瞬间竟抬起千斤重的巨石,一个母亲为了接住从阳台上跌落的孩子,奔跑速度居然超越了百米短跑冠军……类似的例子曾有许多,原本力弱体虚之人居然在瞬间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过后即身体衰竭崩溃,这正是人的执念突破了身体潜意识的保护枷锁,发挥出超越肉体承受能力的能量。
习武之人体魄强悍,可以在短时间内承受超越极限的肉体爆发,虽然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分钟甚至几秒,不过却足以改变一场战斗的局势。而借助自身的执念突破肉体极限就成了武者修行的一道法门,也就是常人所说的意境,打拳的人称之为拳意。
意境这种东西实在过于虚幻,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说不出述不得,人的经历不同,自身的执念有所差别,其意境当然也不会相同,因此一个修炼有成的人所形成的意境肯定不会适合其他的人。常说一个人拳法通神,意境高远,实际上拳法有优劣,意境无大小好坏之别,意境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习武者对自身执念的执着程度,也就是对自己潜意识中的本能力量的释放能力。
就以拳师为例,实际上拳意是拳师自身精气神凝结熔炼而成的一种精神状态,一个拳师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方向凝聚拳意,但是想要突破潜意识的枷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绝大多数拳师甚至一辈子都摸不到头绪,只有极少数心中拥有最深沉执念的强者才侥幸成功领悟,偏偏这种精神上的明悟又是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的。
威廉上一世几经磨难,最终在生死之间才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意境,并为之执着疯狂,追求所谓的念头通达,生怕一不小心再倒退回去。如今死死生生,回过头来再看,却发现其实一切是如此的简单可笑,精神无正邪,意境无善恶,悟了就是悟了,只要本心不昧,哪怕是持最善良的心做最恶毒的事情,或者以最邪恶的手段行最正义之事,都与境界无碍。
新学乍练跟回头重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前者需要行动战战克克,精神勇猛精进,而威廉却只需要不断的积蓄根基,打好基础,待到时机一到,立刻便可涅槃而飞。
一年多以来,威廉凭借身体上的先天优势和一些外部因素,经过苦心培养,其身体素质终于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这是威廉重生以来第一次主动释放出这种类似于精神力量的杀意,不想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希伦并没有发觉威廉在作怪,她见莱拉突然呆立在原地情形怪异,上前伸手推了推妹妹问道:“发什么呆啊?你傻了吗?”
正是她这一推将莱拉从“梦魇”中惊醒,莱拉身上的冷汗刷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厉声尖叫一声:“不!他要杀我,不……”紧接着光芒一闪,莱拉周身的空间发生扭曲,却是她发动了身上的保命法术传送走了。
希伦惊讶的看着莱拉消失的地方,似乎她经受了很大的惊吓,但是以莱拉的实力,类似“惊恐术”一系的法术应该不会有如此的效果啊。一转眼居然发生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希伦连忙查看了一下周围,可惜她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除了桌子上那只蛤蟆的惊叫。
希伦坐到威廉跟前自语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威廉笑嘻嘻的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教训,吓唬她一下罢了。”
希伦讶然道:“是你干的?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威廉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还要我一件件告诉你不成?只是莱拉走了,这只蛤蟆该怎么办?”他指了指桌子上蒂姆变得蛤蟆,“虽然这家伙不算是个好东西,可也毕竟跟我有点牵扯。”
希伦嗤笑道:“行啦,别装成一副大好人的模样,我还不了解你?放心吧,那法术并不是永久性的,半个月后就会失效。”
旁边的亚苏娜扒了一块肉排后笑道:“别说半个月,恐怕现在可怜的蒂姆都要熬不过去了。”事实确实如此,被小米莎儿放在桌子上的宠物“猫猫虫”忽然发现一个好玩的“玩具”出现在眼前,它蹒跚着脚步来到蛤蟆蒂姆跟前,伸出已经开始长小爪子的前肢试探性的扒了扒,将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这边的蒂姆掀了个跟头。
被掀翻的蛤蟆蒂姆立刻翻身起来,愤怒的冲着猫猫虫“呱呱”发出警告,当然也可能是咒骂,不过谁知道呢,毕竟没有人听得懂蛤蟆的语言(可能蛤蟆蒂姆自己也不懂吧)。被勾引起了玩性的猫猫虫可算是来了精神,它围着可怜而又可悲的蛤蟆蒂姆不停的打着转,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拨一下,如同一只正在玩弄毛线球的小猫咪。终于,本性流露的猫猫虫下嘴了,它用刚刚长出的几颗小乳牙“狠狠”的咬住了蛤蟆蒂姆的大腿,并用爪子按住蒂姆的身子不停的摇头晃脑。
眼见可怜的蒂姆即将丧命,几个人终于坐不住了,毕竟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生吞活剥实在是过于残忍,小米莎儿抱住猫猫虫将倒霉的家伙从“狮口”中夺食救出。
被吓坏了的蛤蟆蒂姆聋拉着一条伤腿仰躺在桌子上,白肚皮朝天直打哆嗦,威廉笑道:“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哈哈!希伦,帮他解除掉法术吧,这小东西得到的教训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