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第一轮海战
互相驱逐公使是下一步的升级,俄国从圣彼得堡把我的驻俄钦使邵友濂,我方也自然做出了对等的回应。双方的底线已经很明确,我的底线就是中国绝不允许俄国的舰队去往日本。而俄国似乎一定要坚持这样做。
这种几乎对立的底线是无法调和的,在双方能够坐到谈判桌之前,必须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协调双方的立场,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人恢复理智。
在圣彼得堡的强硬声明一日高过一日的时候,俄国的宣传机器都在声明着一点,波罗的海舰队是要去东方接受两块属于俄罗斯的土地,这是俄罗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
但是他们的舰队却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勇气来。在吕宋岛上的战局陷入僵持阶段以来,补给了大批物资的波罗的海舰队似乎习惯了这热带的气候,似乎他们也收到了国内的指令,也许没有得到最高指令之前,他们还会在这里呆下去。
残酷的时局并不能给他们更多的希望,在得到了大批援助之后,卡蒂普南与铁良签署了一份协议,内容商定了接下来一段时期的双方协同进展的事宜。卡蒂普南在承认清国的一切特权要求的基础之上,有权利组建自己的独立共和国。当然,这双方都在互相利用而已,双方也都清楚这一点,真正的决战还没有到来。
在中俄之间的立场几乎没有任何调和的空间的时候,我的外交部对外发布了一项正式声明,表示东南亚的菲律宾人民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西班牙应当立即停止在菲律宾的战争行动,否则同样身处东亚的中国将不会坐视不理。而俄罗斯人的舰队,应当回到他们应当回到的地方去,东亚人民不欢迎这样的一支舰队云云。由于这份声明是在载滢会见完毕英国与德国两国的使节之后立即发布,有意无意间都会给人无数遐想。
作为世界前列的强国,也同样在东亚有利益存在的法国人自然一直没有闲着,出乎意料的是法国人也拼命的鼓动着俄国人,法国的安南总督发表声明,波罗的海舰队拥有驶往自己港口的天然权利,并且在任何情况下,越南的任何港口都欢迎俄国舰队的到来,这是法俄之间传统友谊的表现,也是法国政府对这个地区越来越令人不安的地区局势的正式表态。当然,他的讲话很热情,而越南国内的局势也没有白让他讲这番话,就在第二天,北部东京大区的重镇,拥有千年历史的名城河内发生了重大骚乱事件,驻守法国的一个团的军火库被动乱分子潜入并引爆,火光冲天,第二天的全城大搜查又引发了大规模的民间对抗,算是给了总督先生一个狠狠的耳光。
有了外交部的有关不能坐视东亚局势的声明,海军的出动就名正言顺了,海军自即日起恢复了在东南亚地区的巡航,由飞艇直接寻找俄国舰队寻找开战借口与机会,到了九月初的时候,东南亚这片海域上已经云集了英国,法国,俄国,中国,德国,西班牙等六国的舰队,甚至包括美国人的一支借靠在香港的远洋编队,实力最强的两支也是即将爆发的海战的两个主角,正在酝酿着与对方的决斗。
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罗斯特拉夫中将正与他的高级将领们一起会商当前的局势,这已经快一个月了,老停留在菲律宾可不是办法,回航回到波罗的海也是基本没有可能。不管前面多么危险,目的地还是要去日本,危险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中途中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不作拦截,那也不能掉以轻心,马关和和歌山港都不是直面太平洋的港口,特别是马关,要到达这里就必须经过控制在中国人手里的九州岛,那里的东宁港也是中国舰队的重点军港之一。而且那里的海情,除了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少将之外,几乎没有人熟悉。罗斯特拉夫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他也有冷静的一面,在冷静地剖析了这一段航程之后,他得到的只有悲观的情绪。
悲观也是眼下困扰这支舰队的情绪基调,离乡背井引起的思乡情绪,以及前途渺茫的失落心理,是这支舰队士气不振的主要原因,而调动士气的各种方法都试了个遍,加薪,放假,全部没用,只是让这些水兵多了些上岸嫖妓的机会而已。其余的将领们也说不上来什么,除了咒骂圣彼得堡的蠢猪们之外,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抱着伏特加醉生梦死而已。
只有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的建议还算对他的路子,按照这位在东亚吃过大亏的海军将领的话来说,只有胜利才是振奋士气的最好办法,而且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要实现这样的目的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能够挑选一个合适的天气,让对方优于己方的飞艇不能够发挥作用的话,一场混战之中,胜负还真是难说。
天公也算是作美,在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开始试探着向中国施加强大的寒意的时候,太平洋上也出现了一些阴霾,这正是波罗的海舰队等待的好时机。
与波罗的海舰队形成对比的,是驻泊于高雄港内的中国皇家海军的太平洋舰队,从这里出发向南,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菲律宾,这样短时间的航程内,是几乎没有任何预警时间的,所以,除了白天飞艇轮番值班之外,就是夜间也有分批的警戒值班。全军自从接到上谕以来一个月,除了几次对峙之外均没有任何的作战指令,万余名海军官兵全部都是憋着一股劲的。直到了一个月之后,先是上谕可以开战,次日就是外交部的强硬声明,海军都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这一时已经来了。
不过上谕也有限度,出乎意料的是北京并没有“务求全歼”之类的字眼,几乎可以说是对战果没有任何要求。
但是在刘步蟾等人眼里看来,既然朝廷下定了决心,海军就要务求最大的战果,在自己家门口以优势兵力收拾一支远来万里的舰队,要是不打个满堂彩,那还叫什么世界前四,叫什么东亚第一?
双方的决心几乎是在同一天下达,海战就不远了。
次日,也就是1897年10月17日上午7时许,是一个阴天的早晨,在各自的最后动员之后,双方舰队各自向着敌方进发,俄国人的目的地是日本,而我们的目标,是马尼拉。航道的中间,就是相会的地点。随着时间的渐渐推进,中俄巴坦岛海战拉开了序幕。
位于菲律宾与台湾岛之间的巴坦群岛是由三个火山岛组成的,岛上居民大多是古早以前从台湾岛移民而来的土著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后代,对于双方来说,基本上都不存在倾向问题。在大舰队的视野里,这些偏离航道之外的小岛几乎就是不存在的。
航道位于巴坦岛的西侧二十公里左右,当地的居民几乎都云集在海滩上,看着这场海面上硝烟四起浓烟滚滚的海战。
由于天气的原因,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派出两艘飞艇在空中担任警戒和搜敌的任务,六艘战列舰上都各有一艘小型飞艇,编成三班,轮番担任警戒任务,而在遭遇的时候,天上只有康熙号所属的一艘飞艇,最早发现敌情的,也是这一艘。
飞行操作员叫周亮,辽东辽阳府人士,原汉军镶白旗人士,自从去年皇上下旨并满洲八旗,撤汉军八旗,维持蒙古八旗不变以来,遵从汉军八旗入满入汉自便的原则,自愿作了一名普通的汉人国民,在陆海各军之中,是第一个放弃每年六两银子的补贴而自愿入汉的军人,在他之后也形成了一股风潮,军中原汉军旗的人众,有四成多自愿编入普通汉民户口。
电联操作员叫文辉,浙江宁波府人士,汉族,原在定远舰为司炉,因为有秀才功名识文断字,前几年大规模培训海军炮瞄指挥,编码读码等专业人才的时候,他被编入指挥班,学了近半年的电台操作和泡瞄数据编成等专业的技能,回来后直接随定远舰全体编入康熙号,又请了两个月假回家乡娶了门媳妇,用奖金买了十亩田,这才回到部队报到。因为是专业技术兵,同时因为是飞行加级,授了中尉衔呢,小伙子今年才二十五岁,前途一片大好。
最早发现白底蓝叉圣安德烈旗的,就是文辉,他其时正用电台向舰队回报了一次“大雾,能见五里,一切正常。”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突然发现南方的雾霭之中几乎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道烟柱。随后就是两道,三道……随后他也渐渐辨认清楚了那面圣安德烈旗,几年前在辽东海域就见过的圣安德烈旗。
“急!急!急!”文辉几乎将这几个字咆哮而出,随后迅速的向舰队发回通报,由于大雾的关系,他只见到了前面三艘,等到他发完的时候,抬眼一看,已经能见到六条烟柱了,赶紧又加了一句,陆续增多中!
收到报告的刘步蟾几乎是浑身一震,等的就是这一天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可把他憋坏了,自从接到上谕,他几乎连做梦都是梦的这一刻,如今这一刻就来了!只不过稍稍可惜的是,天气不怎么好,我方的优势不能全部发挥出来,而且发现敌情发现的太迟了。这当然不能怪飞艇,本来因为天气的关系,飞艇升空就有些艰难,雾又大,能发现就不错了。于是他赶紧命令飞艇回航,以免泄漏行踪
其实,他不用那么紧张,敌方还远远没有发现自己,旗舰伟大的西索伊号上,罗斯特拉夫中将正在庆幸这个出发的日子选得好,今天的雾特别的浓,阳光似乎存在着吧,但是在浓重的雾幕之中,只能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苍白。在下令舰队小心戒备之后,他想了一想,还是下令全舰队开足马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一危险水域。有着雾的遮蔽,因为全马力运转而产生的烟柱不会那么那么容易被发现。只要能进快过了台湾岛的南尖,而后改走台湾东的水道就好了,到了日本之后嘛,既然中国人的主力在高雄,那么进港就不成问题了。罗斯特拉夫想着这些,皱起眉头准备给圣彼得堡拟一个要求,如果不尽快打通陆上的通路,那么自己的舰队绝对不能在东亚呆得久。中国人这次的态度很决绝,他们不会容忍一支俄国舰队在日本停留的。
在他不安的斟酌着词句的时候,刘步蟾的舰队已经完成了动员,为了避免惊动对方,各舰都用旗语和口哨完成了命令的发布。
“左满舵!”刘步蟾的舰队完成了大转向,整支舰队以六艘战列舰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弧形的长蛇形编队,在敌舰仍未发现自己之前,正在慢慢调整这自己的舰位。
文辉的目测距离显然有些偏差,在完成了这个大动作以后,刘步蟾这才在望远镜中依稀见到了俄国舰队模糊的黑色轮廓。
“全舰队注意!打开探照灯!飞艇全部升空!准备作战!”随着命令,数十盏探照灯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在雾霭沉沉的海面上形成一条长龙,六艘飞艇陆续升上了空中,这每一艘都要指挥底下一条战列舰的主炮作战。飞行员们互相作着打气的手势,升腾而上。
俄国人几乎是在突然之间发现了自己的北面有一条横着的灯龙,刺耳的警笛声中,他们看见了飞艇,他们飞跑向战位,他们咆哮着发布命令。
排水量都在1万1千吨左右的五艘战列舰,伟大的西索伊号,三圣徒号,纳瓦林号,亚历山大二世号,尼古拉一世号,其中后两艘排水量是九千吨。加上其他各种舰只一共二十七艘,总排水量十一万七千余吨。
而他们的对面是六艘皇权级战列舰,排水量同样是一万一千吨左右,连同十八艘巡洋舰,总排水量在十二万九千吨左右。
主火炮方面,西索伊号,三圣徒号,纳瓦林号4门305,不过有两门在后面。亚历山大二世号与尼古拉一世号都是双联305,从火炮来看,这样的配备不算弱了,不过他们的对面,是有备而来的六艘皇权,二十四门305毫米口径主炮早已按照方位,将自己的射击诸元调整的一切准备就绪。唯一等待的,就是司令官刘步蟾阁下的那一声“开火!”了。
当然,俄国人不是那么笨的,在发现敌情之后,罗斯特拉夫中将迅速的将整支舰队划为两个纵队,并且全体打左满舵,试图以战列舰的抗打击能力来掩护内翼的巡洋舰依靠速度尽快摆脱敌方的打击范围,海面上一时之间到处是因为急速转弯而形成的浪波。
针对着敌方的变化,刘步蟾也迅速的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布下了这一个口袋,那么怎么可能放走他们?
“自由开火!”旗舰上的水兵兴奋的挥舞着信号旗,向全舰队发布了司令员刘步蟾的命令。其时是晨间7点57分。
就在二十门305巨炮几乎是齐声怒吼的时候,刘步蟾也给邓世昌下达了命令,邓的快速突击船团战术是他们锤炼了许久的,对这样一块大肥肉,需要尽快的穿插到他们的归路上去,否则以目前的炮火,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对面十几万吨的钢铁击沉。
邓世昌的刘彻号带领着田单,李广,田穰苴,周勃,邓禹,郭子仪,吕蒙,吴汉八艘巡洋舰,在朱棣号的协助下,缓缓边开炮边向东方迂回。整体队形渐渐变化。
“近失!近失!远失!命中!”飞艇陆续传回第一轮开火的命中数据。康熙号的命中率是25%,其余几条舰也大抵若是,只有李世民号的数据比较好,命中了两发,而赢政号居然是一发未中。指挥官们通过铜管迅速的让炮手们将炮口调校着。
命中的是波罗的海舰队处在外围的三圣徒号和伟大的西索伊号,西索伊号被命中了四发,两发在前甲板的左侧,一发擦着侧舷咣铛的就爆炸了,巨大的火光和震荡波将正在操炮的炮手弄得头昏眼花,另一发是插着船身就过去了,其实是一枚远失弹,只是视线不好,飞艇上的人员没有注意到那朵溅在海面上的浪花。
“开火!开火!”罗斯特拉夫下达了还击的命令,同时命令内侧的舰队立即寻找机会迂回,并且穿插寻找合适的站位来对敌方的舰队进行打击。
飞艇不断的将数据回报回来,根据这些数据,指挥官们迅速的指挥移动舰位并进行下一轮炮击。
“集中火力!打击敌旗舰!”在猛烈的炮火之中,俄国的五艘战列舰始终保持着外围的防护姿态,刘步蟾心一横,无视远端渐渐远离战场的十几个黑影,恼怒的看了看糟糕的天气,扶住铜管又加了一句:“打!”
俄国人的旗舰当然不会担任防护任务太久,在率领四艘战列舰边还击边前冲做一个冲锋姿态不久后,便打了一个转弯,将船尾的双联装305对准了刘步蟾的康熙号。
“轰——轰”又是数声怒吼,我方的十六门主炮再度开火,抓住敌方舰队转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枚枚炮弹呼啸着砸向敌舰的侧舷,爆炸引起的火球将一个个大叫着的水兵抛向天空。
敌方也是一个齐射,由于横过了船身,除开已经完成掉头的西索伊号之外,三圣徒号和纳瓦林号可以完全发挥四门305炮的威力,而亚历山大二世和尼古拉一世都只有船头的双联装305而已,这一轮齐射一共是十四门,十四枚炮弹穿越四千多米的距离,在康熙号上造成了两次爆炸。舰尾的主炮险险被命中,炮弹落在了炮位之前不远处的防护栏上,对船体的影响不大,只是爆炸造成了两个士兵的轻伤。
而另一枚就伤脑筋了,炮弹有如神助一样,击中了挂在侧翼的一艘鱼雷艇,引发的爆炸将飞艇的艇位炸得一片模糊。
“操你娘!”刘步蟾直起身子回身看了看,回过头来,恼怒的咒骂道:“打!给老子狠狠的揍他娘。开足马力,转向向南!”
在主力大舰对决的同时,小个子的巡洋舰们也没闲着,趁着双方都在互相招呼大舰的时机,十几艘巡洋舰都在“自由开火”的命令下,凭借着自己的高航速迅速穿插开来,向各自的敌人逼近。
俄国人的转向还在进行,他们目前的士气有点低落,整个舰队似乎也想法不一,司令官罗斯特拉夫中将的意图是用大舰团来吸引对方火力,而后利用自己小舰多的优势,让巡洋舰船团迂回到对方的侧翼,协助主舰作战。而下面的许多舰船,却在想着司令官是在掩护自己撤退,所以,甫一开战,俄舰队就有两艘巡洋舰脱离了战场,迅速向南而去。
其余的巡洋舰一部份在近距离与对方冲过来的巡洋舰周旋,另一部分仍然执行者罗斯特拉夫的迂回战略。
海面上渐渐形成了大舰遥遥对射,大舰上的副炮以及小舰在中间互相鏖战的格局,在俄舰渐渐将战位调整过来的时刻,双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战场,在这个圆形的东西两个边缘,双方的核心战力遥遥对射。
其时,是1897年10月17日上午8时37分,在四十分钟的接火过程中,双方还没有任何沉船,只是俄国的核心战力五艘战列舰受创颇重,三圣徒号和西索伊号由于重点打击的缘故受创严重,而清军也是旗舰康熙号受损最重。双方的战斗已经完成了第一个阶段。
此时实力对比是二十四艘对二十七艘。实力仍然相当,而接到消息的各国舰队,也已经渐渐的向战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