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埃里希•;梅塞施米特,1862年生于纽伦堡,1881年毕业于凯尔海军学校,授海军中尉衔,1882年加入德国情报机构,派驻英国,因为成功获得英国海军不屈号战列舰(1882年服役)、科林伍德号战列舰(1887年服役)、维多利亚级和特拉法加级战列舰(1884和1885年订购)的全套设计图纸,在6年内晋升至海军少校,1889年年底,在晋升海军中校前夕,与普鲁士亲王海因里希(1862-1929,德意志第二帝国海军元帅,德皇威廉二世的弟弟)发生冲突,开枪击伤,打死两名卫兵,夺路而逃,辗转至中国使馆藏匿。
郭初步询问的原因颇带香艳色彩,似乎埃里希在亲王的宴会上与王妃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是以亲王殿下恼怒之下,派遣卫兵捉拿。这位年轻人为着自己的风liu断送了在德国军界的前途,不敢逃往德国方面戒备密切的西方国家使馆,只好辗转来到中国。
初到北京,由郭嵩寿向李鸿章密报,李鸿章心知此人的价值,但是也害怕万一出现意外情况被德国方面知晓后会给中国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也是颇费踌躇,是以,当听我说起海外情报方面的事情时,不失时机地将皮球踢给了我。
我也犯了犹疑,皇家研究院那边就有几个德国人,想来很快就能够知道在德国发生的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如果得知这个埃里希受到清国政府庇护的话,消息一旦传回德国,外交上陷入困境不说,如果德国跟日俄合流,那么将来的一战,很可能就要把中国卷进去,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想了想道:“此人妥为安置,暂交你手里羁留,你和善耆商量一下如何是好。朕的意思,是要看他到底有什么条件,待今岁大考后,朕抽空再见他一次。”,我召来善耆,也将军情处的大致构想跟他说了一些,宗旨是从欧洲搜集人才,收集欧洲各国情报,如果有可能,舰船枪械巨炮等方面的图纸,也要进行搜集。这是个秘密工作,也不是一两年就能见成效的,东方人与西方人面貌有异,要取得成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回宫中,与李鸿章直接去到军部,路上与李鸿章商议了辽东的事务,我的意思是全面开关,放由内地各省无地无产的佃农去辽东领地领种子领农具划地开发,第一是把资源利用起来,第二,各地产业兴盛了,人多了,把好的样子竖起来,将来也容易发动人民向北方开拓,黑龙江对面的大片土地,包括库页岛过往都是中国的土地,海参崴一丢,俄国人自然不敢再继续呆下去,那大片的土地都要人去开垦接受。李鸿章点头称是的同时,也提出了问题和建议,一是辽东原本是不许汉人进入的,现在贸然的开关放人,恐怕又有物议;第二是人多了自然就要加派流官治理,不然容易滋生出新的匪患,辽东民风彪悍,对官员的素质要求也要高些。
我自然知道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是移民是大趋势,中国的人口越来越多,对于生存空间的渴求越发的庞大,不拓展空间怎么办?
人多有人多的难处,但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几千年儒家文化熏陶的社会里,实行计划生育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难以想象那些士绅官僚会听命于你去只生一个小孩,就算是一夫一妻制,也是荒谬绝伦之事。所以,人口只会越来越多,除了对外拓展生存空间之外,帝国没有任何消融这些人口所带来的压力的其他办法。
到了军机处,却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聂部在抵达海参崴城外后扎营,会同吉林盛京两地的将军会商后,派员将接俘事宜通知海参崴守军,敌军在一阵慌乱后闭门不开。就这么僵持了几天,海参崴的俄国远东舰队却在旗舰——去年为了应付远东局势而特别从波罗的海舰队远赴重洋而来的俄罗斯海军的骄傲——1876年下水的俄国第一艘装甲舰彼得大帝号的率领下,侧舷列炮装甲舰克里米尔号,佩文内兹号,以及炮塔装甲舰格雷格上将号等四艘装甲炮舰领同数十艘其他小型舰只离开了海参崴港,方向不明,在朝鲜元山港补给的中英联合舰队,以及在济州岛以东洋面举行大规模实弹演习的中国皇家海军都未能捕捉到这只俄国舰队的任何讯息。(彼得大帝号也有另一种说法是1817年下水,个人认为显然是错误。)
这么一支庞大的消失的舰队显然不可能是自行作主脱离母港,而且他们显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冲破南方中英联合舰队与中国皇家海军的封锁,即使机缘巧合逃脱而去,正南方还有福建,广东,南洋各舰队在中国海域;而即使过得了这些,英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东印度舰队,西印度舰队,东非舰队,地中海舰队,足以无数次毁灭他们从印支半岛经印度洋穿红海,经地中海返回大西洋再绕回到波罗的海去的梦想。这也太荒谬了,英国人的全球经营体系绝对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如果是出港等待夏季的到来,然后穿库页岛,过千岛群岛去勘察加州,那边依稀记得有一个港,也许该舰队已然去了也说不定。
叫章京取了地图,查出来勘察加的确是有大港,乃是勘察加州的首府——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我看了看李鸿章,指了指地图道:“这地方冰冻封解了没有?不知道。咱们两眼一抓瞎啊。”,摇了摇头道:“他们去那里也是权宜之计,呆不了多久的。眼下要提防他只是借这里跳板,日本人的态度很可疑,前面朕听说日本大鸟圭介去了圣彼得堡,到底是干什么呢?很耐人寻味。这也是朕要组建一个海外情报系统的原因,这样,你让人跟日本说,前面朕关在刑部大牢的两个日本战俘,将即刻放还,另外,请日本另派公使到北京,对于之前的误会,要表示遗憾和欠意,对于死伤倭人的家属,我们可以出银抚恤。此事即刻去办……”,见李鸿章脸上神色,我一抬手道:“不要迟缓,即刻去办。可让汪凤藻拜会小松亲王,声明中日友好的意愿。”
我抬起脚步,想了一想道:“另外,让刘步蟾收兵回威海,最好找个人惩罚一下,把消息放给日本人。明天,朕要御审东乡平八郎。不,是接见。还是在刑部吧,另外那个僧森也一并接见,隔室安置,不要让他们互相知情,放还也要隔期放还。好了,打今儿个起,军部只议军,民政事务交给上书房处理。”,转头对寇连才道:“让銮仪卫准备车驾,朕马上要去教育衙门,通知容闳侯驾。另外,李鸿章你代朕将策论题拟一下,殿试仍定在四月二十。”
“还有北方的战事,传旨给各军,用聂士诚为帅,节制各军,明诏知晓于各军,既敌舰队不在港,可即刻发起攻击,另既俄方无意接俘,速将俄方两位军政长官押送北京。传消息给联合舰队,请其即刻北上,自海上发起攻击。”
“臣领旨。”,李鸿章一躬身,略迟疑道:“皇上,若我海军不参战,恐怕英国人没那么热心。”
我顿了一顿,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坚信英国人会动的,于是笑了笑道:“嗯,有道理,恐怕他们还要等新船来才肯动身,不过还是试试嘛,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打。你还有个事要着手考虑,辽东各地,包括新克复各地,都要加派流官,此事宜急不宜缓,早作准备为好。好了,这么多事,一一去办吧。”
李鸿章领命而去。
我用了午膳之后,便要照原定安排去教育衙门,刚出皇极门,便接到消息,说俄国公使喀西尼已经连续第二天在总署衙门坐班,要求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载滢接见,回说载滢重病,却总是认为是托词,是以这两天一直赖在总署衙门不走,每天各官员上班他就来,下班他也不赖,也跟着走,据说自海兰泡捷报传到北京以来,喀西尼私下里活动频繁,求见李鸿章好几次,但是李鸿章知道我的心意,愣是没敢见。听上书房传来的消息,说是喀西尼白发都比过往多了许多。
我心中暗笑,这家伙想干吗很明显,那也是我想要的,不过,一切等我打下海参崴再说吧。
总理教育衙门,最早是道光时大学士琦善的府第,咸丰元年,辅国将军奕劻晋贝子,搬入此间,其后奕劻由贝子晋贝勒,晋郡王,在光绪十年依王制扩改建,规模宏大,由东中西三大建筑群构成,东中两部份已然改作京师师范学堂,各师资已然从欧美延聘完毕,正准备着开课或已然开课,学生生源由三级科举考试落第之生员中,择其善者入学,依照容闳的计划,今后的生源选择范围要扩大到内务府等各衙门的闲杂笔帖式等,而三年学业完成后,基本掌握初步的教学体系,形成一个自然科学的基本框架体系,然后请旨赐同进士出身,分配至各县充任学正或新设官职学正同知,然后逐步在全国县一级建立综合性中学,小县培育中学生数百人,大县培养中学生数千人甚至上万人,中学生合格毕业者免童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而各地中学,两千余所学校,免学费,但食宿需要以劳代资,或者家中宽裕者直接缴纳食宿费用即可。经费方面,还可以由各县长官发动乡绅纳捐加国家拨款解决。
在这同时,还分别选送各地中学生中的佼佼者,送赴欧美留学,若能获取学位,相应给予承认,或举人,或进士。再根据其学之所长供国家使用。
这套计划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效慢,不过教育本来就是一个长期工程,我心里有思想准备。
原庆王府的西部院落的三排厢房,现在便是教育衙门的办公地点了。与旁边中进的主殿比起来,略有些寒酸,不过也可见容闳的一片赤诚之心。
教育衙门如今有了管理各地学正的权力,加上容闳本人又有了吏部考功司的职权,所以说话也有用了,也有人拍马溜须了,总之,办事比以前说话都要硬气的多。
容闳准备的迎驾仪式简单而隆重,一众官员列队迎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在我示意免跪礼后,便列成两队肃列在旁鼓掌,将我让进衙门。
出乎意料的,我没有见到翁同龢,许庚身,孙毓汶三位前军机大臣。问了容闳才知道,这三人就冒了两三次影,后来就一直称病不来。我也不生气,一笑置之,这些老东西,能出力最好,不能出力在家闲着总比起反作用要好,装病就装着吧。嘴上却笑着吩咐道:“小寇子记下了,叫太医院派医官去给三位老大人瞧病,为朝廷贡献了一辈子的人,朕不能忘记了。”
看了看容闳道:“你也要爱惜身体,朕的百年大计,全靠着你呢,教育这事,朕这一辈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国民民智不开,强邦兴国无从谈起。”,边说着边走进正房坐了,一群年轻的官僚齐齐的站在两侧,容闳领先一些坐了。
我招呼大家一起坐了,问起有没有什么疑难点,容闳直言不讳,就是目前组织人员留洋,公告发出去几个月了,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估计是怕上次留美幼童的遭遇又再上演,所以这方面阻力很大。容闳建议我让载沣代表皇室一体出去,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载沣放马出兵去了,再说他年纪也有些大了。这样,朕派载涛载洵做个榜样,回头朕亲自去办这件事,总之,这留洋一事……”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一阵喧哗,隐隐还有马的嘶鸣声音,居然还有一声枪响。我皱了皱眉,正要问起,这时候外面载洸跑了进来跪地揍禀道:“皇上,是个洋人,自称是俄国公使,拿枪冲天开了一枪,现在指着自己脑袋求见呢,说如果今天皇上不见他,他就自裁了。侍卫们未得旨意,一时也不敢贸然拿他。”
我哈哈一笑,起身交待容闳道:“总之,朕办教育的心,是一百年不动摇。”,转头四面看了看道:“诸公努力,朕铭感在心。”
笑了笑吩咐载洸道:“你以御弟身份去跟他说,他这样求见,与礼不合,朕是不会见他的,让他缴了械,去总署衙门请李鸿藻引见吧。李鸿藻病好了吗?没有的话,让伍廷芳引见。哼!想见朕就见吗?笑话!”
载洸去了之后,我又与容闳多谈了一阵,果然不一阵后,载洸呈了一柄手枪回来道:“皇上英明,这喀西尼缴了械还满口子称谢呢,若不是奴才见过他,还以为那日在总署衙门前的是另外一个人呢。啐,什么玩意儿。”
我哈哈一笑,招呼回銮,一路上心情大快,伸手宽了宽脖子,一手的汗,天气有些热了,这下午的阳光直射下来,颇有些夏天的感觉。突然想到松平志男,这家伙应该开始动作了吧?估计他也是在等待着我攻克海参崴的消息,也许城破之日,就是他雄心勃发之时了。
我相信他当初是有两个选择的,一是联俄,一是联清,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文廷式,又一路巧合受到我的接见。如今清军克复海参崴在即,相信他会庆幸自己的决断。
回到宫中,海参崴方向并未有新的战报传来。盘算着今晚要与奕忻,李鸿章将殿试试题拟好,还有策论方面要加试国际策论。不如就以克复海参崴后的国际形势为题,来考考张謇和康有为两人,到底谁的眼光更好一些?
虽然我心中早有定论,张謇是工商业人才,康有为嘛,“志大才疏”这四个字不至于冤枉了他。但是毕竟还是心存一份侥幸,也许,能让我改变印象也说不定呢?
养心殿小书房中,我琢磨完这个心思,起身伸了个懒腰,起身向祥宁宫走去,有几天没去见彩子了,小丫头不知道怎样了。
路上经过遵义门的时候,前面遇上两个宫女可能是刚出祥宁宫,兀自说着话,其中一个人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珍主儿的那件珍珠披肩可真是叫人开眼界,听说是外头托了好几层关系送进来的,可真羡慕死人了,我要是能哪怕披上那么一披,死了也值了。”
另一个接口就是一句奚落:“就你那模样儿,可佩么?对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指定要皇上另赏一件宝贝物事儿,可不知道……啊,皇上!”,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
我本来打算问问那东西是谁送进来的,转念一想这些下层宫女知道个皮毛已经不错了,于是笑了笑让她们去了。
望着她们战战兢兢而去的背影,我不由得收住脚步,伫在那里。心里有些恼火,这珍妃什么毛病儿,那么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