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Chapter 130 梦里梦外不是梦（1）
Chapter 130 梦里梦外不是梦（1）
——情思理还乱，红颜剪不断，冬去春来成感伤，花谢花开几苍凉。
由于病情糟糕，又冷又饿的情况下，没有坚持多久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边恍恍惚惚有人在断断续续的喊着我的名字。
想要动动僵掉的身体，却发现大脑根本无法支配，想要睁开双眼看看周围，却发现眼皮有千斤重量，我抬不起。想要仔细辨认，却发现脑袋一片空白耳蜗里竟是轰鸣声，我听不见。想要扯开喉咙反问外面是否有人，我做不到，发出的尽是微细的呓语。
我全身止不住的寒战，迷迷糊糊觉得自己泡在一条冰冷的大河里。
无数的面孔从身边游过，只是擦身而过，我就伸出手去抓，抓了很久，什么也没抓住。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像电视早没了信号，黑白的雪花还嚓嚓地一直闪不停，我却找不到电源关闭，就那么杂乱无章地持续。
我梦到自行车在林间的小路疾驰。
两旁的海棠花粉红粉白地一路铺开。 迎面吹来的风很大，满地淡红花瓣，被风卷起，像雪花一样飞扑过来。
小小的我扎着两个小辫子，坐在车子的后座，他穿着藏蓝色的T恤，背后汗湿的水渍像一幅深深浅浅的水墨画。 “爸爸，你背后湿了好大一块。”
“嗯，给爸爸擦擦汗。”
我揪起他衣服的一角，小手伸进去在他背脊上一寸一寸地的拍，汗液被风一吹，拍在手心就凉了。
他背后的布料风帆一样鼓扬起来，我伸手去压，其他地方又鼓起来。
我都怀疑里面钻进去一只不听话的小鼹鼠，和我玩捉迷藏。
我只好将他的T恤像纸卷一样一点点向上卷，手离了车身，忽然就掉下来。 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却骑得更快，越骑越远，我一直喊“爸爸！爸爸！”，他就是没有回头。
我又梦到两年前，一家人围在饭桌上，上面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上面萦绕着白色的雾气，将整个屋子蕴韵的温暖而不真切。
爸爸给我盛好饭，将一只鸡腿夹在我碗里，满眼竟是笑意与温暖，他说：“夏夏，明天我要调值了，去别的国家哦，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回来！”
“我想要一个海螺！可以听到海声的海螺！”我们居住在内部地区，想要看到海，很难。想要听见海的声音，很难很难。
时隔半月，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海螺，是噩耗。
他死了，他们都这么说。
他乘坐的轮渡沉了。
我和妈妈的心也沉了，沉入那深不见底的海里，被浪花汹涌的卷起，拖入万丈深渊，再也浮不起来。
我不信，我不信他就那么没了。
我那个时候多小？十二三岁的自己也是那样的叛逆，偏执的近乎可怕。胆子也大的很。
就那样自己晚上将自己那憨态可掬的小熊钱罐砸了，背着一大把零钱偷了母亲的身份证，偷偷出去买票上火车………一包零钱加在一起我数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是一百来块。我定的是最便宜的硬座，椅子冰凉而磕人，我在嘈杂的车厢里一动不敢动的缩坐着，这里的人令我有些害怕，衣着爆（露）的女人，孔武有力身材彪悍的汉子，瘦骨嶙峋的老人，发出刺耳啼哭的小孩，光头纹身的青年……我抱着自己的背包缩在一个角落，一动不动的坐了三十多个小时……
那时的老火车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摇摇晃晃，几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时不时的“呜呜呜”轰鸣……像我内心深处的哭泣。
恐惧与害怕喧嚣着嘶喊着凌迟着我的身体。
我害怕，害怕面对事实，害怕车厢里的人，害怕那个城市，害怕那片海。我没有哭，我不能哭！他不会死！他没有死我哭什么！！
一下火车我奔向大海，我要找到他，他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
他以前也喜欢和我开那些令人恐惧的玩笑。
我来找你了，那爸爸你会不会找我？
大浪铺天盖地地打过来，我的脚忽然就抽筋了，我拼命地喊“爸爸爸爸，救救我！”
我喊一声就灌进一口海水，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没来救我，把我从海里捞起来的是妈妈。她满脸惊恐。
爸爸还是没出现，可夏夏都来找你了呀！
海水咸涩得像被漂白的鲜血。
一上岸迎面而来的就是凶狠的一巴掌，扇的我脸火辣辣的疼。
打完又心疼，她蹲下，抱着我嚎啕大哭，一个大人竟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要是你也不要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