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翠的心思最终还是被南宫漠冷淡的态度给破灭了,在南宫漠心中伏翠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随从,当初在德清王府救下伏翠,也只是因为南宫漠一时的恻隐之心。
次日,临战之前,南宫漠去监房看了被苍尧囚禁的南宫铭,这是他第二次见南宫铭,第一次是南宫铭前来责问自己为何要谋乱,而这一次是自己要找他,也只是怀着一份感恩之心来看看南宫铭如今生活的如何!
监房内,算不上是干净整洁,但大抵也能入得了眼。南宫铭就立在监房的窗口边,窗口被厚厚一层木板给订的结结实实的,不透一丝光芒,黑暗笼罩这间不大的监房,霉味阵阵扑鼻,夹杂着一些沉闷的氛围使得此刻的监房显得十分压抑。
听见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南宫铭旋身冷肃的瞧向在自己身后立定的南宫漠,随后淡淡的闭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算来你到德清王府也该有*年了,现在的你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将领了啊!哼嗯,想当初若不是我将你从匪徒手里救下,你现在恐怕还是个吃不上饭的小野猫呢。”
“我原本应该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若不是五年前那次袭击,让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我想我们也不会以这样的姿态见面!”南宫漠冷声说道,眼眸竟透着怨愤之色。
“五年之前?”南宫铭嘴角一勾,随尔淡淡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说的就是你院里的那个伏翠吧,如果不是你护着那丫头,那丫头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果然是南宫铭,表面是个唯唯诺诺的奴才样儿,内心却是如此阴险!”南宫漠并未因为南宫铭忽而不怀好意的笑而露出任何惧色,反而更为坚定的说道。
“阴险啊!这个词该是多久没有听人提过了,让我想起十五年前,夫钗生下央儿时躺在我的怀里对我说的那句话‘你的心为何这般阴险,为何要将央儿狠心的送走’,这该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孤自陷入回忆的南宫铭似乎早已忘却自己身陷牢狱,如今的他是魔,还是人?他都分不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了。
十五年前,那个初入清秋的时节,本该是南宫铭喜气洋洋迎接南宫家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却不想就在候妃诞下四子不久之后,便因难产大出血而英年早逝,南宫铭念及候妃夫钗恩情,便将四子取名为未央,意为未到尽头,预示着他对夫钗的情义是不会走到尽头的。
之后,南宫铭一直未曾娶妾,独独留下月满华阁,留着他与候妃一起度过的美好回忆,而后国母念及未央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便下诏封了南宫未央为邵央公主,封南宫铭为德清王,统领三军,位高权重,压倒了侯相,这也便是为何侯相一直不待见他的原因。
但真相并不是世人所颂扬的那般感人,真相永远带着肮脏且又有些无奈的残忍。
南宫漠之所以能够知道一些真相,便是因为伏翠,伏翠原本归属于十伢这个暗组织,这个行迹极为隐秘的组织在五年前重出江湖,那次夜袭是伏翠首次受领的任务,但那次早有预谋的夜袭竟以失败告终,伏翠便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若不是南宫漠救下她,或许现在的伏翠早已经成为孤魂野鬼。
南宫优之所以想要用那场棋局来抢伏翠,便是想要借伏翠口调查自己的父亲,他原本就怀疑父亲,起因就是未央七岁那年的跃下未名湖溺水的事件,只是最后被未央搅了那场棋局,便也因此无疾而终。
“你可曾想过现在的未央,她是什么感受?”南宫漠忽略眼前男人略显悲伤的表情,续又问道。
南宫铭似是没有听到,并未直接回答南宫漠的问话,静默在这个监房内蔓延,甚而有些压抑,连就监房内不曾断过的虫鸣此刻也忽而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南宫铭才缓过神来,对着南宫漠说道:“她的母亲都不要她了,你说她会有什么感受?这个世界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今天的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而踏上一条不归路么?”
“我与你不同,我至少还有些人性,但你的人性早就被权欲侵蚀!”南宫漠觉得在这样与这个男人对话,会将自己的世界观完全颠覆,所以冷冷丢下这句话,便旋身疾步离开这座充斥着腐味的监房。
所谓人性,是人对生的本性与死的本性的相互权衡,本性是支配着人最根本,最强大的动力源泉,当人渴望杀戮,渴望权力,渴望财富之时,那他的本性便是恶。
在南宫漠心中现在的南宫铭便是如此,不过他心中也有些蠢蠢不安,现在的自己还能保持本性,不动摇,但若是复仇的欲*望愈发强烈,自己会不会跟南宫铭一样会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人呢?
三日过去,南宫漠带着一身伤亲自挂帅攻向京都,以百万兵马逼近京都城池,一路顺畅抵达京都城门之外,随从的军士各个士气勃发,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在城门外耀武扬威的呐喊着,这阵势着实吓坏了在城墙上守卫的鲲韫国士兵。
战争一触即发,未央在接到这一讯息以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城门外驶去,她要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她却忘了,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以抗衡南宫漠的势力,难道就凭借她与南宫漠那一夜稍显凉薄的身体接触?还是凭借自己对南宫漠那痴嗔的思念?
街道上行人稀少,一派萧条之景,许多商铺都关门闭户,只有一些一乞讨过日子的浪人蜷缩在墙角,眼色迷茫的看着匆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枣红马儿。
还未行至城门处,枣红马儿便被一突然闪现在面前的人影给吓得急急刹住脚伐,期艾绵长的嘶鸣之后,未央心有余悸的安定下马儿,随后仔细瞧向拦着自己去路的人儿。
一身绛紫衣衫穿着的人不是花临凤,那还有谁?只见他僵直身体,双手紧紧握着立在马前,墨发随风扬起,额前虚发遮住因愤怒而快要喷火的眼眸,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根细长的杨柳条。
这花临凤怎么了?怎么会气成这样?难道自己又不小心撞到了行人?如此想着,未央胆颤心惊的朝身后瞧去,确认没有人倒地流血以后,便舒心的松了口气,随尔转头对着身前的花临凤厉声道:“花临凤,你今天又闹哪门子脾气,本公主可没工夫跟你瞎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