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果子进了偏房,入目的便是一个中间缂丝画布的插屏。
缂丝面上题画的便是孩童在溪边垂钓戏耍的画,穿过插屏进了内室,才真正算是进了偏房。
偏房不大,但也一应俱全,藤榻置在窗口边,榻上摆着一些布偶玩具,内铺的丝被有些许凌乱,屋中间则摆着桌椅,西墙摆着实木长柜,东墙墙面上则是一些古文字画,古文字画下便是简易的梳妆台面。
仔细瞧了瞧这屋子的摆设,花临凤便随口问道:“果子,看你把你师父的偏房弄得跟猪圈似得!”
正在西墙柜子处翻找衣服的果子,一脸不悦的起身道:“花哥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将师父的房间弄乱了?而且这不是师父专用的偏房,这是小师父的房间,只是暂时给我住着而已。”
小师父?应该是白镜吧。花临凤虽与白玉离认识,但从未真正进过他的屋子,最常去的地方便是看病用的房间,连就刚刚白玉离睡的地方也是左霜莲给引进去的。
“那你小师父回来可要生气咯!”花临凤感叹着,也不去承认自己刚才想错了。
果子从柜子底层找了件衣衫便麻溜的递给花临凤努努嘴道:“呶,你先将就着穿吧,这件可是小师父最喜欢的衣服了。”
“你小师父喜欢的东西,我还是不要碰的好,怎得不将你师父的衣服借我穿一穿呢?”花临凤接过果子手中的衣服,粗略一看那件鹤飞九天暗纹的玄色长袍,便又递了回去道。
果子头一偏,嘴一撇,也不拿回衣服道:“师父的衣服就那几件,借给你了,他就没得穿了。”
见果子生气,花临凤便将那件衣服展开再次看了看,心中挺不是滋味,鹤庆家纺素来与花式布庄有些怨仇,在心中他甚是抵触鹤庆家纺的物件。可如今情势所逼,也没有办法拒绝果子这么一个孩子,便心一横,不断的在心中念叨着只是将就穿一穿便好。
来百草堂原是想问问白玉离有关邵央公主失忆症的事儿,淋一身雨则是为了让白玉离心软,自那次说了邵央公主的事儿以后,白玉离好似不再太愿意谈起未央。
“你师父都穿红色的衣衫,你不觉得挺没劲儿的么?”花临凤无奈的换上那件长衫,在回白玉离住处时,便问蹦蹦跳跳走在前头的果子。
果子一时安静,转身神秘兮兮的朝着花临凤勾了勾手,那意思是让花临凤将耳递过去,花临凤见状便笑的指了指果子,随即屈下身去,将耳附在果子唇边,随即便听到震耳欲聋的吼声:“我就是不告诉你师父为什么经常穿红色的衣衫!”
一声吼之后,果子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边跑边哈哈大笑着,时不时转头满脸戏谑笑意,偷瞧几眼在后方一脸郁闷之色的花临凤,随后再一次哈哈大笑着奔向白玉离的屋子。
花临凤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郁郁之色,只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人竟被一个孩子耍的团团转。
“果子无理,临凤兄你别见怪啊!”才走近内室,花临凤便听到几声急咳,随后便是白玉离虚弱的歉意。
花临凤梳理了一下衣衫两臂处的皱褶,随即进了屋内,见白玉离被果子搀着起床,便上前拦住:“今日大雨,又不用出诊,况且你还有病在身,你起床做什么?”
“咳咳,前几日和堂药铺给我送来的金钱草还未干透,怕这雨还要下个一两天,所以现在必须得给他翻翻身。”白玉离解释着,见花临凤没有让开的意思,便由着果子搀回了榻上。
“这不急,你先睡回床上去。”花临凤见果子也是一脸不高兴,便说道:“果子也是心疼你,你就别勉强自己了,三重山我经常去,对那里无量住持也算是熟识的,哪日我去探探风,看看能不能从无量住持那儿寻得镜弟一些线索。”
“我也是从看病的沈大娘口中得到的消息,说她去给儿媳妇祈福时,看到过镜弟,所以昨日我才去三重山佛寺看看,只是不想竟惹了风寒。”说完这句,白玉离便又是一阵咳。
“那些人说的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话,你也能当真!”花临凤皱着眉头,不禁讶然道。
见到白玉离又暗晦下去的面色,花临凤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昨日我又与那邵央公主见了面?”
“你见她作甚?”白玉离忽的气急道。
“这也是偶然,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人仿造我家的布料么,我将这事儿传到了德清王府漠公子耳里,这事儿正巧被邵央公主听去了,这位公主好像对这事儿挺上心,昨日她还去了得意楼,会了会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容七公子……….”花临凤慢悠悠的将事情告诉给白玉离听。
白玉离一听这事儿,心中也是疑惑,不都说这公主贪恋美男,一点正经事儿也不做,怎么会对这仿造布料的事儿上心呢?难道是想改改口味,亦或者是嫌这日子过的无聊?
“你来百草堂不会就是为了说邵央公主这事儿吧?”听完花临凤的言语,白玉离心中虽有疑惑,但终究还是不愿意听到有关邵央公主的事情。
“你去三重山找镜弟,倒不如直接去问问邵央公主,或许现在的她会告诉一些你想知道的。”花临凤一脸神秘。
白玉离抬眉冷眼盯着花临凤,淡淡回答:“临凤兄,多谢你关心镜弟,但我还是那句话,在百草堂最好不要提到那位公主。”
见白玉离依旧是冷淡的谈及邵央公主的事儿,花临凤也甚是有些失望,亏得自己身子骨硬实,不然这一身湿衣服定是会让他也惹上风寒。
大雨忽止,但依旧是阴沉沉的天,花临凤起身收拾了自己的湿衣便与白玉离简单作揖告辞,出了内屋时,白玉离虚虚的出声:“若你真的要帮那位公主寻失忆的线索,那你择日带她来百草堂吧。”
“临凤多谢白先生!”花临凤在屋外屈身道,随即起身大步走出百草堂。
未央昨日出府晚归,幸而早早让红莲扮作自己睡在自己的榻上,不然早就被父亲识破,今日或许又会被父亲禁足。
只是此时在德清王府的未央,过的依旧不是什么舒心的日子,因为一段时间不曾见面的那位国母,却来口谕说要见她一面,这让未央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