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照平时严格训练的那样控马纵跳,灵活飞奔,越过道道形同虚设的障碍,期望着凌空一跃,刀光闪耀,人头飞起的激动时刻。
但一切随着秋山好古那令人信服的身影轰然倒塌,乱成一锅粥!
“少佐!少佐中枪了!”
“该死!他们打死了少佐,要报仇!”
“复仇!杀光他们,用鲜血和人头为少佐祭奠!”
秋山好古几乎是他们心目中父亲一般的存在,地位崇高不容亵渎。现在却当着他们的面给活活打死,作为一群有着浓厚传统武士精神的士兵,他们登时被一股杀神复仇的悲壮感给充满了大脑。
但他们也只是把口号喊出来,还没等作出更进一步的动作,铺天盖地的子弹就降临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机械屠刀的洗礼,日军并不知道世界上会有如此残暴的家伙在肆虐。
俄国版马克沁的粗糙丑陋枪口喷出密集的弹雨,在轻微的震颤中,如同一把把铁扫帚,狠狠地掠过前方空间。
狂啸的子弹在落点上炸起急骤的飞尘,好似一支千米长的铁笔,苍劲有力的以泼墨大写意在广袤大地上书写。弯弯曲曲的烟尘一霎就奔走出数百米,所过之处,无论树木土石墙壁屋檐,无不应声爆开一簇簇的碎片。
分散冲锋的日军骑兵,一头撞进成千上万子弹纷乱剿杀的阵型。健壮的马匹一眨眼被命中十几发甚至几十发子弹!躬身伏在马背上的骑兵只感到身下的伙伴陡然一颤,唏呖呖的长嘶中前蹄一软横身摔出去!
“啊——!那是什么?!”
“不可能!枪怎么可以打的那样快?!”
“怪物!一定是怪物,我们为什么会撞上这样的家伙!”
“我不相信。一切都只是幻觉,跟我冲上去,干掉他们……。”
惨叫声,惊呼声,疯狂的发泄,极度的恐慌。各种繁杂情绪乱纷纷搅成一团,随着日军骑兵的疾驰弥漫在战场上空。
其实他们总起来的反应就一个词——乱了方寸!
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指挥官先死了。好不容易看到敌人,扑面而来的却是不认识的重机枪。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被零星闪耀的子弹一扫,稀里哗啦的摔倒七八号。陡然暴露出的空间,让后方策马冲过来的人迅速填补,但紧跟着就步了前者后尘。在战马的血肉横飞中极其不自然的狠狠摔在地上!
控制机枪的士兵都不算老手,充其量见识过一次战斗,第一次将沉重的大杀器投入战斗,他们本身就很紧张。
但之前的平民死伤让他们浑身热血都被激发,两根拇指狠狠压下扳机,身子随着枪身抖颤不住的哆嗦,不自觉张开的嘴巴里,发出嗷嗷的喊叫,汗水随着子弹的喷射一起飚飞!
250发子弹带欢快的抖动。子弹好似泼水一般刷拉拉打出去,弹壳连成一条线从另一侧叮叮当当的堆成小山,浓烈的硝烟和枪口风吹起的沙尘很快把他们四周弄得云山雾罩。
夹杂着曳光射出的子弹。从浑浊空气中扫出去,更显出一股诡异的凌厉。
他们也不会搞什么长短点射,节奏控制,基本上一扣到底,任凭子弹震动枪身缓缓地移动。
前方稀疏的马队,一个个的目标随着弹雨的降临。结实的马身一眨眼被打出连串的窟窿!碎肉和鲜血肆意喷溅飞扬,惯性驱使下。垂死的马匹冲出去几米后脑袋杵在地上,骨头折断的喀嚓声令人头皮发麻!
日军骑兵藏得很严实,被子弹直接命中的人极少。破碎的马脖子马头热辣辣的浇了他们一头一脸,纷纷露出惊愕表情的同时,被狠狠的丢出去,摔得骨断筋折。
有的则跟马身一起拍在地上,一起向前滑行四五米,粗粒的沙石地面和坚硬的木头茬子,把他们的血肉豁开,磨得稀烂!
惨叫声声,好似来到了地狱深处!
仅仅几个呼吸,四个硕大的喇叭形空档被硬生生的撕扯开来,把骑兵阵列切割成五块。
六七十名骑兵被当场扫翻在地,其余的操纵受惊马匹往旁边躲开,在弹雨骤歇之后,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军官目眦欲裂,挥刀向前,大声呼喊:“他们没有子弹了,杀过去,干掉他们!”
凄厉如杀猪的嚎叫陡然爆发,数百匹战马再次腾跃。
就在这时,静默的pkm机枪突然发作!一百发的弹链随着枪身震颤激烈的抖动着,由熟练的机枪手操控下,极其有节奏的长短点射交错,突突、突突突、突突……各种鼓点的响动之中,比刚才精准许多倍的子弹一簇簇的扑向越发清晰的马匹目标。
因为刚才的惊吓而集中密度超过一倍的日军,被十六挺pkm锁定最前方,几乎每一次的长点射都有马匹被命中。
剧痛之下哕哕儿嘶鸣的战马腾身立起,把骑士丢出去,又或者沉重的砸在地上,血肉与烟尘一起飞腾!
噗通噗通的沉闷响声,在阵地前方此起彼伏,后面的日军透过马鬃看到,前面的人跑着跑着冷不丁就矮下去!这等毫无征兆的死亡,全部来自前方那些不停喷射火焰的极少数几个火力点。
训练精良的士兵开始单手开枪,瞄着机枪垒砰砰啪啪的乱打,子弹在抖颤之下几乎没有多少命中率。
他们开枪时弯曲的腰身,或者干脆直起来的上半身,却正好成为步枪兵打击的目标。
战壕内,数百名新兵手中的莫辛纳干卡宾枪随即响成一片。噼里啪啦的子弹凌乱的夹杂在机枪速射之中,把他们落单的冲击马匹接茬撂倒。
一公里外开始的冲锋距离,对于加速的战马来说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pkm打完一根弹链的时间。剩下的日军已经冲到四百米外。这时候,再次沉寂的机枪咆哮,让他们心中再次升起希望。一张张渴望嗜血的面孔,亢奋的放光!
三百米!
战壕中,杨浩的警卫排和余下的侦察兵忽然起身,每个人手中一水儿的56冲,瞄准远处模糊不清的目标狠狠扣下扳机!
三十发弹匣在十秒钟内被他们打空。紧跟着新的换上,接连不断扫射仍在持续。
二百米!
前方倒下的骑兵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将近两百匹战马横七竖八的分散在田野之间。但剩下的,却全部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他们也似乎找到了前方守军的阵型疏漏,分散的更开。藏得更加严实。
就在这时,四挺马克沁终于又换好了子弹带。喀拉上膛,机枪兵再次发出嗷嗷的喊叫,四道弹流破空发出刺耳的啸叫,在他大力的扭转下,又一次扫过近距离的战场!
“不可能!他们怎么还会有那种东西!”
已经清晰可闻的爆响声,让好不容易跑到现在的剩余日军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他们不甘心的吼叫,对这等严重的不公平表示最强烈的抗议。
但是,没用!
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抱怨。四挺马克沁欢快的咆哮几乎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紧跟着换号弹链的pkm也加入到狂欢之中,数十条56冲也掺和进来。看似稀疏的防线,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自动火力点的交错设置。把数百米宽的堑壕变成几乎没有死角可钻的密集火网!
100米!
仅剩下不到两百骑的冲锋马队可以清晰看到战壕后的士兵,甚至抬枪就可能命中他们。
杨浩从身边捞起一条波波沙,71发的弹鼓满满当当,咬着牙关瞄准前面左右窜跳异常灵活的战马,猛地扣动扳机。
沉重的铁家伙喷出一尺长的火苗子,7.62x25手枪弹以不弱于机枪的速度狂飙。精准的着弹点死死咬住那人和马,一个呼吸。在其身上起码打了三十发子弹!
那战马的半截脖子,连同后面的骑士,被子弹打得血肉横飞,摔在地上时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
“垃圾!”杨浩冲旁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冒着袅袅青烟的枪口稍稍一顿,随即瞄准下一个窜过来的目标,继续喷洒子弹!
五十米!
马队更加稀疏,彼此之间都拉开好几米的空档,机枪连射几乎难以发挥作用。突击步枪的长短点射也不太好使,往往一梭子过去都不一定能干掉一个人。
杨浩大吼一声:“阔剑!”
旁边的工兵应声按下起拔器,横列在阵地前方三十米外,突出面向前的数十颗定向雷齐齐爆发!成千上万的钢柱陡然形成宽度达数百米的广阔扇形杀伤面,把猝不及防几十骑兵当场打成筛子!
那样的密度,那样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不管是在前排,还是在后方,对于杀伤半径超过五十米的定向雷来说,都是一样的下场。
杨浩紧跟着又是一声吼:“手榴弹,给我狠狠的砸!”
一把抓了两颗67式木柄手雷,抖手丢出去!
数百名步兵紧随其后,乱糟糟的两百多颗手榴弹七扭八拐的各种角度转圈,纷纷落在二十米到四十米不等的距离上。
“嘭嘭嘭——!”
沉闷短促的爆炸,几乎看不到多少浓烟,一瞬间弹开的半径七米冲击气浪,交错混杂成一片数百米宽的预制破片杀伤阵列!
数十匹战马在惊恐的长嘶中或者摔倒,或者陡然停住,或者扭身往旁边窜,或者被炸翻在地!
仍然有一批突破而来,近距离下,便是突击步枪也来不及杀伤。
杨浩大喊:“全都趴下!”
无论是机枪兵还是步枪兵,数百人齐刷刷的缩头回去,少数反应不过来的,也被老兵按着脑袋猛地伏低。然后就见头顶上光影一暗,战马腾空越过战壕!雪亮的刀锋,贴着他们脑瓜顶嗖嗖的掠过,有些甚至在钢盔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尖啸!
最后的日军骑兵,冲过去了。
杨浩麻利的换上一个弹鼓,霍然转身,左右看看没什么伤亡,怒喝一声:“全体都有,给我杀光这帮王八蛋!”
腾地跳起来,枪口火焰蹦跳,弹壳横飞,一束铁流把两名挨在一起的日军卷进去!
又是上百颗手榴弹劈头盖脸的砸去,爆炸把剩下的日军最后一点勇气也彻底摧毁。紧跟着爆响的自动步枪毫不吝惜子弹,一根根枪管打得通红,却把矗立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撂倒。
一分钟的疯狂之后,眼前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的目标。秋山好古率领出击的整个骑兵大队,除了在两翼搜索巡弋的加起来不过百人外,其余的全部横尸在一公里纵深的战场上!
望着远处还在惊慌逃窜的身影,杨浩冷森森的喝道:“一个都不要放过,把他们全部找出来,杀光!我们不要俘虏!把他们的脑袋都剁下来,让他们的鬼魂永远也回不了家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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