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说什么,点点头后就换了一个方向,走到电梯门前,按着电梯等着丁依依先进去后才道:“夫人,我会在入场口等着您。”
丁依依点头,等电梯门关上以后才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电梯里大概有五六个人,除了她以为还有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剩下的四个人都是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脸上有很重的戾气,而且露出来的手背有很严重的烧伤痕迹。
意识到这样看着人很不礼貌,她掩饰般的低头,眼神正好瞄到一抹白色的痕迹。
那是一张白纸,纸上画着一幅画,但是因为纸张是对着折叠的,所以画着的是什么看得不是很清楚,而吸引她的,是画上的几个字,“九天之外”“重生”
这笔迹是那个男人的笔迹,就连内容也是一样的,她差异的抬头重新打量拿着那张纸的男人。
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对上她的视线,对方朝她微笑,随后手臂不动声色的一翻,另一只手臂交叠放在握着纸的手臂上面,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那张纸。
钢琴声响起,电梯到了,电梯内唯一的门童按着电梯按钮,等客人走出去。
在电梯外,不仅站着等丁依依的那个门童,还站着另外一个门童,是接那个男人的。
丁依依跟在他背后,思想却一直停留在那几个字上,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门童见她一直看着前方,以为她对前面的人有兴趣,便多嘴了一句,“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每个客人在第一次来的时候都会有门童带领,这样客人们才能享受更好的服务。”
丁依依漫不经心的点头,开始打量四周的景象,与楼上正正经经的酒店相比,地下的拍卖场主要是以深色调为主,这是为了保护这些来这里买东西的大老板们,毕竟除非财大气粗和暴发户,谁也不想让别人过多的知道自己的行踪。
“东江市有很多地下拍卖场,我们这家不是最大的,但是绝对是东西最多的。”
门童话音刚落,两人从一扇门后走过,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
里面的场地就和电影院的构造有些相似,首先是阶梯式的座位,每一个座位都很宽,而且有一个隔板,当你不想让别人认出你的时候,你可以把你左右隔板都升起,而楼上应该是vip房间。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玻璃,丁依依知道这种是防弹玻璃,而且里面能将外面的景色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您要坐在哪里呢?下面的位置只要是没有人都是可以坐的。”门童用眼神帮她打量着位置,见她一直在看着楼上,便压低声音,“上面的位置有钱都坐不来,我们东江市也只有一个人坐在了上面,剩下的那些,来头大得吓死人。”
丁依依知道唯一能够坐在上面的东江市人是谁,她问,“那上面的房间都坐满了吗?”
“坐满了,最近也不知道刮得是什么风,以前上面的房间一年都没有几个人会来,这一个月几乎一到开场的时间,那些人都来了,当然我也不知道都有谁,他们从来都不让人看见的。”
“我就站在这里,你先去忙吧。”丁依依扫了一眼上面的玻璃,笃定的说道。
门童觉得奇怪,站在这里?谁有事不坐椅子要站着啊,“小姐,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站着很累的,毕竟今天估计要办一个半小时左右。”
“不用了,我相信很快就不用站了。”她从包袋里拿出小费递给门童。
门童接过了小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谢后往场外走,在拐角处的时候他不经意的转头,诧异的发现有一个男人对着刚才那个女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就往楼上的通道走。
“原来她也不简单啊。”门童嘀咕着,把手上的小费放进口袋里,这才离开。
二楼每一间房间都大门紧闭,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把她带到第三间房间门前,为她开了门。
房里的奢华还是让她大吃一惊,而她猜得不错,占据了整个墙面的玻璃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下面整个会场的情况。
叶子墨手里端着红酒,“坐吧。”
丁依依喊了声,“爸爸。”然后才坐到他桌子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刚坐下,就被椅子上一张图画吸引了。
图已经过胶了,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一个类似于,磨盘的圆形石头,石头下面压着磨盘,石头上有一个洞,从洞口可以看到一只金鱼在里面。
不知是金鱼画得传神还是水波画得好,盯着摆动的鱼尾看着,仿佛可以看到鱼此时鲜活起来,正在石头下游泳着。、
“司南鱼?”不知道怎么的,她脱口而出。
“你知道?”叶子墨微微挑眉,眉间帅气的纹路跟着他的动作也聚齐起来,让人的心不免为之一颤。
丁依依已经回过神,道:“传说找到司南鱼,就可以找到通往极乐世界的通道,难道公公您·····”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中诧异,叶子墨这种人生赢家怎么也想找到极乐世界呢?而在诧异之中,她忽然想起在电梯口看到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的图画,不正是司南鱼的一部分?
叶子墨把她神色里的诧异以及若有所思收在眼底,他望向前方,下面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是在拍卖一副字画,人们似乎兴致缺缺,字画在台上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被拍走,工作人员最终按下一个蓝色的按钮,罩着字画的箱子慢慢的从凹槽里降落下去。
“我对去通天极乐世界并没有兴趣。”淡淡的声音响起,丁依依有些诧异他会回答自己,便全神贯注的听起来。
叶子墨悠悠的说:“人的岁数越大,就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不知道的还太多,所以想去探寻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看她,眼神凌厉,不过倒也故意褪去了一点严肃感,好让自己的儿媳妇显得没有那么拘谨,“不要着急着下定论,事物有两面,你觉得过不去的,未必真的过不去。”
他这是在安慰我?丁依依看着他的眼睛寻求确定,这是第一次,叶子墨对她说那么多的话。
台下已经是第二件藏品上场,是一件南北朝时期的龙袍,橙色的光亮打在龙袍的身上,衬得那件龙袍熠熠生辉,无端端滋生出一股君临天下的感觉。
丁依依的眼光被无意识的吸引,而就在这时,她又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拿着司南鱼图纸,而且纸上笔迹还很熟悉的男人。
他坐在离台子最近的地方,似乎要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而台上的东西显然不是他想要的,此时他正在兴致缺缺的喝着红酒。
“来这里有什么事嘛?”叶子墨得问话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回来。
丁依依心惊于自己的走神,带着歉意去看他,见对方眼神中没有责怪之意,这才放心了下来,“我想问问傲雪的去向。”
叶子墨本来是看着台下的,这时候也转过头来,“理由。”
“没有理由,”丁依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才能让自己继续与面前这位严肃的长辈谈话,“我只是想看看她,我不会出面,也没有忘记她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其实我并没有多么的恨她,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失忆了,所以恨意才没有那么强烈。”
她已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心里觉得自己有些荒谬,公公是不会答应的吧,为了叶家,他肯定也不希望有人再让傲雪回来。
“我本来可以让她消失。”残酷的话伴随着台下一锤定音的声音响起,一样的掷地有声。
丁依依诧异的抬头,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在自己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上,眼神里的情绪她看不懂,一点都看不懂。
约莫一分钟,当台下因为等待藏品的空隙时间而格外安静时,他开口了,“我可以送你去看她,一个星期,而这个星期,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不会有人去打扰我的意思是他不会找来?丁依依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了肯定,心中如热泉慢慢涌出一股暖流。
叶子墨扫了一眼,然后招收,身边的男人凑近,听完他说的话后点头,然后开门出去。
这下房间里是真的剩下两个人了,丁依依有些坐立不安,目光只好放到台下去,这下又扫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还是坐着,手里一直端着一杯红酒,但是又不喝,仿佛端着红酒陷入了沉思,目前在台上是一本得道高僧用手抄写的经书,付凤仪不是喜欢经书吗?她微微侧头观察叶子墨得反应,觉得作为孝子他一定会拍下的吧,哪怕那本经书现在的拍卖价是246万。
“假的。”叶子墨言简意赅。
丁依依大骇,“这种场合也有假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假的,只要收益远远大于风险。”叶子墨得话刚说完,之前离开的男人回来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丁依依,她接过一看,是机票,看到目的地后,她吃了一惊。
“回去吧。”叶子墨淡淡道。
“是,爸爸。”她慌忙起身,察觉到起身挡住了他看全场的视线,又慌忙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这才提着行李箱出门。
一出门,场外带着些许讨论的,有鲜活气息的声音传了出来,与房间里完全静谧的气氛相比,就好像一个在审判法庭上,一个在家中一样,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机票,心中也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做得究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