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哼着歌曲慢慢的把书归类,忽然眼角瞄到门口有一双皮鞋,她认出来时叶念墨的皮鞋,就假装叫了一声。

    门立刻就打开了,叶念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啊,我就是忽然想叫一叫。”她狡黠的看着他,笑得开心。

    叶念墨盘膝坐在她身边,也不恼怒,反而很享受和她之间的这种小情趣。

    他拿过一本书,翻了几页,然后归类到外国文学的地方,又拿了一本继续翻起来。

    丁依依也安静下来拿了一本书与他背对背的靠着,专心的看起书来。

    窗外由于天气的原因,阳光并不温暖,偶尔才有一些光线软绵绵的透过窗户照进来,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房间里两人的心情。

    一整天过去了,晚上十点多,丁依依从浴室里出来,脸蛋被水蒸气蒸得红彤彤的,“该你了。”

    叶念墨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后才进了浴室。

    她舒服的躺在被窝里,空调是恰到好处的舒适,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样的感觉真好,有一个人在黑夜里陪着你。

    当你开心的时候他能够分享你的喜悦,当你难过的时候他听你述说,就连在餐桌上,叫对方拿一下胡椒粉的小互动都让人十分欢喜。

    叶念墨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丁依依已经睡得很沉了,他走到她面前,吻了吻她的鼻尖,看着睡梦中的她抽動了一下鼻子,真是可爱极了。

    他走到窗户前,背对着窗,脸上才隐约显示出迟来的激动。他想了多么久,终于做到了,和她重新在一个房间里。

    清晨的时候,他终于可以看着她醒来,看着她迷糊的神态,听她对他说一声早上好,而深夜时,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搂她入怀,不用因为思念她而无法入睡,或者在她楼下呆上一整夜。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他这样想到。

    第二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进行的,两人起床,一起到浴室洗漱。

    丁依依看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两人,幸福感油然而生。叶念墨去弄早餐,她收拾房间。

    餐桌上,他继续看他的财经新闻,她乖乖吃饭,偶尔碗里还会多一筷子蔬菜,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不要挑食。”

    直到他吻了吻她的面颊,开车离开家里,最后连车子的影子都见不到了,丁依依这才走回屋子里。

    她收拾了一下,动身去徐浩然的家里。她在英国的时候考了驾照,但是由于国内外的交通制度不一样,所以她一直没再国内开车,叶念墨担心她的安全,隐约也不愿意让她开车。

    车库里还有两辆,一辆是身形比较娇小的宝马,另外一辆是一个六人座位的奔驰suv车,她走到宝马车里,坐了进去。

    车子顺利的倒出车库开到了大马路上,她踩了油门,太久没练习了,车子一下冲了出去,把路边正在散步的摩萨耶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往自家主人身后串。

    她朝路人抱歉般的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重新开车上路,索性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车子在马路上速度不算快,她也不急,等到了郊区外徐浩然的家里后已经是下午了。

    郊区的风比市区的打,阳光却比市区的暖。此时太阳已经呈现四十五度的样子垂挂在半空中,徐浩然坐在走廊里,双手搭在扶手上,看样子像是在晒太阳。

    看到丁依依,他立刻站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跌坐下去。他揉着自己发麻的腿,“坐得太久了,一下子没有注意。”

    “您吃饭了吗?”丁依依问道,见到对方摇头,心里也有些着急,“怎么能不吃饭呢”

    徐浩然盯着她,受过伤的眼球转了转,‘“没什么,这人老了以后就容易忘记事情,而且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晃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再一晃眼,一天就过去了。”

    丁依依走进屋子里,发现里面灯光很暗,她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窗户的边缘上还有木板钉过的样子,她看着那些孔痕,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她走进厨房,想开冰箱看看有什么东西,刚握到冰箱的把手就感觉到自己手指上面有一层灰。

    索性冰箱里东西还算丰富,她取了一些西红柿以及鸡蛋,打算做碗面条。

    身后,徐浩然静静的看着她,他没有出声,身体一般藏在门后面,专心的看着他的手。

    丁依依一转身,差点被他吓到,“您在这里做什么?”

    徐浩然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开口,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摇摇头走到客厅里。

    丁依依西红柿蛋汤煮滚,然后放了一把面条,等面条煮熟了以后放了一点调味料。

    “我煮得不太好,您将就着吃。”她端着面条来到客厅,把筷子塞给他,“以后要好好吃饭。”

    徐浩然夹起一筷子面条往嘴里送,蒸汽模糊了他的面容,忽然他哭了,豆大的眼泪掉进了面碗了,哭得身体颤抖,连筷子都拿不稳。

    “孩子啊,爸爸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爸爸以前对你不好,对你不好啊。”他一边抽泣一边说。

    丁依依心里难受极了,以前他对失忆前的丁依依做过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失忆后的她看到的是一个老人,一个父亲的挣扎。

    他确实偏爱傲雪一点,这一点她是懂得的,但是看他这么痛苦,这种又何必去斤斤计较呢。

    “爸爸。”

    一时间,抽泣的声音哑然停止,徐浩然老泪纵横,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放下筷子,身体有些激动,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又有些迟疑,颤抖的手悬挂在半空中。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又说了一次,眼眶里也隐约有泪水,“爸。”

    “乖孩子,乖孩子!”徐浩然激动的连声应答着,他浑浊的眼里第一次迸发的不是绝望的神色,而是高兴喜悦的色彩。

    吃完面条,丁依依陪他说了一会话,兴许是疲劳的神经因为高兴的事情而有松弛,很快徐浩然就提出要去睡一会。

    丁依依安抚好他,这才下楼。太阳已经下山了,远处隐约还能看见有几户人家的灯光。

    她走到走廊上,看着花田发呆。花田里的花花草草已经全部都枯萎了,看不出来以前是什么品种,只有向日葵垂着脖子无精打采的耸拉在一边。

    她走下花田,泥土也是干巴巴的的,随后就可以折断一株花的根。如果没有看到花田之前美丽的样子,她是不会有那么大的感触的。

    风有些大,她谈了口气,这才从另一侧跨腿上楼,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包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是一包向日葵的种子,包装袋上面还有零星的一些栽种办法。

    楼上昏暗的橙色灯光还亮着,房间里睡着一个老人,他悲伤,他无所适从,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再抱有热情。

    丁依依很可怜他,她抓紧手里的包装袋,忽然下定决心般的重新跳下花田。

    灯光太暗了,她摸索着,终于在走廊边缘处发现了地灯,打开地灯后,花田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她从最左边的花田开始,弯腰把所有已经枯萎的花連根拔起放到一边,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刚直起腰就痛苦的呜咽了一声。

    “加油!”她又暗自说了已经,低头继续干着,三个小时候,她终于成功的把整片花田枯萎的花全部清除干净,杂草也弄好了。

    回到家里,正好看见叶念墨正要出门,“你要出去?”她问。

    叶念墨看见她,七上八下的心安了不少,“现在不出了。”

    丁依依兴奋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我想帮他把花田全部都打理好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种花吗?”叶念墨问道,随后又自顾自的回答,“在以为你烧伤的那段时间里,徐叔叔很痛苦,所以把一切的工作全部都推掉开始种花,每一天都会有不一样的新鲜花束送到你的房间里。”

    他的声音就好像午夜电台的主持人般,淡淡的,轻轻的,但是听着却很容易触动人心里最柔軟的角落。

    “我知道的,我看得出来。”丁依依低头慢慢的说着。

    第二天,她和叶念墨同时出门,看到她驾车,叶念墨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切要小心。

    虽然这么说,叶念墨还是不放心,偷偷的跟在她身后好一阵子,见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去了公司。

    丁依依到了徐浩然的家里,徐浩然还没有起床,她索性先打开水龙头给花田里已经干涸的土地浇水。

    泥土接触到水后变得柔軟,空气里也弥漫这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道,就好像雨后空气清新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徐浩然正好开门,看到花田里的景象,不免吃惊。

    丁依依直起身子,走到水龙头边上吧水关掉,“我看见这些花都已经枯萎了,所以就全部拔了等下换上新的。”

    “没有用的,算了,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徐浩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他神情萎靡,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见他的样子。

    丁依依跟着他回到房间,见他坐在沙发上朝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

    徐浩然本来想去拉她的手,但是临时又改变了注意,“我想和你说,之前我是想要自杀的。”

    他把“自杀”两个字连起来读,音调急促而带有一点怪异,“我和你妈都给你们添了太多的麻烦,只有死了才是最好的,死了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傲雪也不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