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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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晓行夜宿,晚上都在客栈中留宿,从未惊动地方官吏,完全像一支商队去远方贩卖货物一样,第五天中午,他们一行来到了东坪郡,在路人的指引下,到了郡府大门前,他们要去见郡守郭璞,因为湛卢山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李远看见两位侍卫站在府衙门口,上前对其中一位说:“这位军爷,我们是从都城来的商人,烦请两位去禀报你家大人,说李远求见。”
“我们大人不在家,去田寮乡巡视了。”侍卫淡淡地说。
“请问郭大人何时能回府?”
“可能要傍晚才会回来。”
“谢谢,我们傍晚再来找他,若是郭大人回府,烦劳你告诉他,就说李远求见,好吗?”
对方点点头,爱理不理的样子,李远有些看不惯他,想训他一下,又觉不妥,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李远走回头问欧冶子怎么办?欧冶子说先找个地方歇息、吃饭,等郭璞回府再说,人和马都已饥肠辘辘了。
烈日如火般炙烤着大街,街边稀稀拉拉的店铺没几家营业,街上行人罕见,想找个人问哪里有餐馆,却找不到,众人只得沿街往前走,马蹄踏过,扬起滚滚尘土,落在人的皮肤上,和汗水粘在一起,十分难受。差不多走完了整条街,他们才找到一家餐馆,众人进入里面洗脸擦身,然后坐下喝茶,又点了饭菜,慢慢吃着。
日头偏西之后,李远叫众人在饭店里休息,他和欧冶子去找郭璞。他们到了府衙门口,问原先那个侍卫郭璞回家了吗?侍卫说还没有,满脸的不耐烦。李远还想问些什么,此刻,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在府衙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官服的人,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脸色黧黑,上面长着许多雀斑,一道剑眉不怒自威,像个武官。
李远不认识郭璞,但看他穿着郡守的官服,明白他应该是郭璞,李远上前施礼道:“请问您是郭大人吗?”
郭璞看李远精明强干气宇轩昂,便问:“请问您是何方贵客?”
“我是范蠡上将军的属下李远。”
“啊,久闻李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进请进——”郭璞微微一惊,想不到一个将军会来到这偏远之地,应该有大事吧?郭璞赶紧请他俩到府衙里坐。
府衙并不华丽,像是旧庙改造而成,墙壁上的石灰已经斑驳不堪,大堂前柱子的朱红油彩已经脱落,但宽敞宏大,雕梁画栋十分精致,四周种满了花草竹木,鸟声啁啾,倒也清静幽雅,一只猕猴被绳子绑在一棵大松树下,不断向来人讨食。
进了府衙内之后,李远拿出勾践给他的手谕,对郭璞说:“东坪郡守郭璞请听大王圣谕——”
郭璞赶紧跪下听谕:“今李远将军带领欧冶子等十一人,到东坪郡松溪里之湛卢山为寡人铸剑,着东坪郡守郭璞从中协助,所需一切均需照数付与,务必鼎力相助,不可借口推托,否则以犯上论处……”
“谢大王圣恩!”郭璞接过绢帛写成的手谕,慢慢站起来,看了一会儿后,请李远和欧冶子落座。这时,一个年青的婢女端来茶水果品,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站在边上等待郭璞吩咐。
李远说:“此次大王命我来湛卢山铸剑,需要郭郡守多多帮助,否则大事难成啊。”
“李将军言过了,为大王铸剑,臣子理应竭尽绵薄之力。其他人现在在哪里?叫他们都来府上食宿吧。”
“府上可否有地方住宿?”
“后院有三座房子,可供诸位简单住宿。”
“那就好,其他人在街尾的旺盛餐馆里候着,只等郭大人召见。”
“那我去叫他们来府衙……”郭璞说。
“不必劳烦郭大人前往,我去叫他们来便是。”欧冶子说。
“那有劳欧冶师傅了。”
欧冶子走后,李远说:“东坪郡离松溪里多远?”
“不远,不过二十里路。”
“太好了,这么近,以后郭大人好照顾我们。”
“请李将军放心,在下责无旁贷。”
一会儿,欧冶子带众人来了,众人把马牵到前院,准备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下,李远问郭璞马厩在哪里,直接把马牵到马厩去喂草料。郭璞叫仆从把马赶到马厩喂草料。
郭璞令仆从去街上购买好酒好肉,准备款待他们,想请几位郡官和富商来作陪,李远赶忙说:“此次奉王命来此铸剑行动保密,越少人知晓越好,否则有辱王命,切不可叫人作陪。”郭璞听说后,重新吩咐仆从不必买太多酒菜,否则浪费。
郭璞问李远需要他帮什么忙,李远说要在湛卢山下松溪里找个东家,暂时在他家中安顿下来,等建成房舍后,再搬到山上住。郭璞说这好办,叫松溪里的里正杨方安排便是。
“杨方是什么样的人?可靠吗?”
“是个豪放豁达仗义疏财之人,在百姓中口碑很好,特别爱喝酒,因此广交人缘,善于处理政务,非常可靠,但有一点不好,喝醉后放荡不羁,不服管教。”郭璞说。
“只要他本性善良不贪财好色,明道理、知忠义就好。”
“这点是肯定的……将军,我有一事不明白,不就是铸几把剑嘛,大王为何要动用李将军?”
“开始我也不理解,但大王说欧冶子抵得上千军万马,后来我才深知其中道理,欧冶子所铸的是王者之剑,能削铁如泥所向披靡,认真想想也是,所以,此事马虎不得。”
郭璞点头称是,谈话间,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仆从走进来对郭璞说饭已经好了,请他们入席。
郭璞带李远从公堂后门走出,往前面的正房走去,这是一座四合院,刚刚建成不久,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院子,整体由廊子贯通,以便雨天行走,院子里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直通正房。
走进正房时,众人都坐在窗门下的椅子上,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品茗,正等他俩开席,郭璞叫他们上座,席中除了郭璞之外,没有任何外人,李远叫仆从把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随后众人入座。
仆从把每个人的碗里倒满酒,郭璞和大家共饮,他举起酒碗,大声说道:“诸位,你们不远千里来我东坪郡,为大王铸剑,辛苦了,今晚我为诸位接风洗尘,我敬诸位半碗酒,本人不善饮酒,只能喝半碗,望诸位见谅。”他举起酒碗喝了小半碗酒。
众人随意喝了一点,然后去吃菜,他们把碗里的酒喝完之后,去装饭了,郭璞没去装饭,只顾慢慢喝酒,一碗酒喝了一百口也没干,可见郭璞的酒量浅。喝完酒后,郭璞的话闸子一下打开了,滔滔不绝地和李远在海阔天空地神聊,他的知识十分渊博,走的地方也多,专和李远讲各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山川风貌,李远从小到大只爱读兵书,很少顾及其他书籍,在他面前只有恭听的份。
众人都十分好奇,认真的听着郭璞说话,没有一人插嘴,郭璞叫他们说说自己遇到有趣的事,但众人不敢开口,在出口成章字字珠玑的郭璞面前自惭形秽。
吃完饭后,郭璞要带众人到街上逛街,但李远不让,说一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街上,怕引起人们的关注,于是,众人早早入睡,养足精神明天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