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九章 山区驻训
今年连队是全训，连长在春节联欢会上说：“明年我们连要和其他兄弟连队一起，到狼牙山驻训。”兵们狂呼乱叫，中了彩票一般。他们知道，鱼儿终于要游进水里了。
过了春节，连队开始擦枪擦炮，维修汽车。过了五一，部队吹响紧急集合号，全团集合在礼堂前的大操场上，主管军事训练的张副团长，那个很精干的山东人，慷慨激昂给部队提出了一些要求，按照编制顺序，在嘹亮的歌声和口号声中，部队上山区进发。
留守营房的兵们，从操场一直到西门，敲锣打鼓欢送外出驻训的部队。部队一路行军，边走边练，在晚饭前来到河北易县狼牙山的山沟里驻扎下来。连队驻的村庄叫前董庄村，团部住在五六里路远的后董庄村。
前董庄村有一千多口人，在一个大树林立、山峰错落、风景别致的山凹里。连队开训前。邢广富在动员会上讲：“前董庄村上次驻部队，是1952年剿匪的时候，30多年没有住过部队。这里老百姓民风淳朴，安居乐业，希望大家把握好自己，千万不能犯错误，尤其是不能犯作风方面的错误。”
他看了几个老兵一样，意味深长的重复说：“记住，尤其不能犯这个错误。出了事儿，你要倒霉的。”
看他严肃的表情，班长和几个老兵会心的笑了。
刘宏伟所在的一班住在曲大哥家。曲大哥不是老大，他还有个傻哥哥，只会吃饭干活睡觉的那种。曲大哥父母健在。他有两个儿子，大的是初中一年级，老二是小学五年级。每天训练回来，小哥俩放学回到家，钻进一班住的屋子不出来，缠着给他们讲故事。
刘宏伟每天吃饭，有意无意的给小哥俩带些肉花卷、包子，曲大嫂有什么好吃的也忘不了大家，常送一些红薯芋头和瓜果。一个多月之后，一班和曲大哥一家建立了感情，很亲很近。
房东家有农活儿，一班主动帮着去干。曲大哥去了北京，说是要给儿子挣点学费。家里只有去大嫂，她有干不完的活儿，和一班的人一说，大家就去了。
春玉米熟了，一班去了半山腰的玉米地。曲大嫂一边剥玉米一边和刘宏伟聊天，其它几个人在旁边忙着砍玉米杆。几天后全团炮兵连要比武，乔班长说：“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好刘宏伟的手，不能弄肿弄伤，影响操作瞄准镜的装定改装。”
一班的兵没有话说，只让他和曲大嫂剥玉米。
曲大嫂闲聊的时候，突然问：“大兄弟，你在老家订婚没有？”
“没有，嫂子。”
曲大嫂进一步追问：“真的假的？”
刘宏伟赶忙解释：“真的。”
“如果你真的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刘宏伟笑道：“你逗我玩是吧，嫂子。我穷当兵的一个，谁家的姑娘能看上我？”
曲大嫂说：“你咋啦，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肚子里都是书。有眼光的姑娘都看得上。关键是你能不能看上他们。我和你说，兄弟，我们家老曲的堂妹就看上你了，托我说媒拉线。”
刘宏伟道：“嫂子，不能拿你小兄弟开玩笑。我都不认识曲哥的什么堂妹，她怎么会看上我哪。”
曲大嫂笑了，抬起头，用嘴哝着隔壁说：“就是那家。你看，你的心上人还在看你。”
刘宏伟一看，哦，原来就是曲哥隔壁一家那个姑娘。那个叫曲春杏的姑娘正在墙外往这边看。
曲大哥说过，隔壁是他的亲二叔。以前两家是一个大院落，因为父亲老弟兄两个因为结婚分家。后来因为一些家务事儿吵架，一道院墙分为两家，兄弟俩至不来往，不说话。不过，老曲两口子比较活泛，他们和叔叔家关系到是不错。
二叔家没有儿子，四个女儿四朵金花。老大已经结婚成家，找的是本村一个小伙子，在外当兵，听说还是东海舰队的一个志愿兵。老大结婚仍住在娘家。下面还有老二曲春杏，老三曲春苗，老四曲春花在学校读书。一家有三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盛开的牡丹，溢香的玫瑰，只等蜜蜂采蜜来。部队驻训前号房子，考虑到他们家姑娘多，连队不敢让士兵住，就怕这事儿。
曲春杏长的如电影中的小花。刘宏伟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每次见面，只是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但是，刘宏伟和一班的兵们都喜欢这个漂亮的姑娘。喜欢她，都故意躲着她，不敢和陶瓷，不是怕部队纪律，主要原因是班长喜欢她。
班长是原来的四班副，姓乔，名金宝。黄宗平退伍后，连队把他调到一班当了班长。乔班长个头不高，很精干，老家是河北张家口，和牛生命是一年来的老乡。乔班长这几年一直张罗找对像，一直没有成功，今年已经当兵第五年了。只从看到隔壁这个叫曲春杏的美女，乔班长学雷锋做好事的方向调转了。他没事儿就去隔壁，把一班的兵们丢在曲大嫂家，让副班长韩振山令着干活儿，他给隔壁挑水出粪，趁着班里单独训练的机会，带着刘宏伟跑到曲春杏家的庄稼地里，帮他们家刨花生、掰玉米。当着几个美女的面，很有班长范儿：“我作为班长，炮一连尖子班的班长，命令你们，赶快把这些活干完，然后去训练。”
乔班长不说，大家干的挺卖劲，班长说了反而没有积极性了。不是不给班长面子。兵们心里都有小九九。他们都是想多和春杏姐妹几个呆一会儿，和美女相处是每个男人都乐意做，非常愉悦的事情。
干完活儿回到家，曲春杏会端些煮的老玉米、红薯、芋头之类的东西送过来。一进门就叫乔班长的名字，说是她妈让送东西过来，让大家尝一尝。
乔班长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儿的说：“谢谢。”然后凑上前去说些云山雾罩的好听话，把曲春杏逗的忍不住的笑。这时，兵们会远远的躲开，给班长创造机会和条件。兵们以为班长肯定把这个美女拿下，没想到曲春杏把绣球抛在刘宏伟头上。
曲大嫂几次拿着绣的鞋垫给刘宏伟，说是春杏给他专门做的。刘宏伟说：“我不要，嫂子。你替我谢谢她。”
曲大嫂说：“俺家妹子的一片心意，你要收下。不然嫂子也不高兴了。”
刘宏伟道：“嫂子，你给我们班长吧。我穿的是胶鞋，用不上。班长穿的是皮鞋，他有脚汗。”
曲大嫂说：“这是哪儿和哪儿的事。人家姑娘给你的，对你有意思。大兄弟，我妹妹长的不漂亮吗？”
“很漂亮的，嫂子。象七仙女一样。”
大嫂说：“我们村好几个吃商品粮的小伙追她都不同意，看你多有福气。”
刘宏伟道：“嫂子，我是一个农村兵，我父母和曲大爷大娘一样都在家种地，我配不上她。”
曲大嫂说：“看你一肚子学问，将来肯定有出息，我两个妹子都是这样看你的。”
曲大嫂告诉刘宏伟，一班一住进她家，曲春杏偷偷和大嫂说，要在一班的兵中挑个对象。不是姑娘条件高，而是难得这个机会外嫁。在前董庄村，绝大部分是本村的姑娘嫁本村的小伙，万把口人的一个村，都有亲戚。近亲繁殖的主要后果是，象曲家大哥那样的呆傻人多。驻训时，刘宏伟听说，村干部和营长喝酒时提出的条件，要找一些兵们做上们女婿，部队领导不要管的太严。
曲春杏长的漂亮，心气就高。刚开始把目光瞄上了班长，看他对大家吆五喝六的，以为是个干部，肯定能带她远走高飞。当她把心事和姐姐一说，这位军嫂对部队情况比较了解，对妹妹说：“别看班长现在吆五喝六，他也就这样了，没有大的出息。今年当兵第五年，至多转个志愿兵就到头了，你不如找个更有前途的。”
曲春杏说：“春梅，你眼光好，你帮给我找一找，挑一挑，这些兵们那个有出息？”
曲春梅说：“你看到扛炮筒子的那个没有，那是个小秀才，没有学问干不了这差事。他就行。”
于是，刘宏伟成了曲春杏进攻的目标。
曲春苗看到姐姐急的猴子上树一样，笑而不语。曲春苗比两个姐姐还漂亮，像那个满世界找情哥哥的小花。
说刘宏伟当时拒绝曲春杏的求爱，是思想水平思想觉悟特别高，怕违犯部队纪律，这都是谎话。刘宏伟当时很明智，刚当兵三年，前途未卜，大局未定，跑到山沟里找个媳妇结婚成家，是很荒唐的事情。再说，她和梅香相比，刘宏伟更喜欢后者。
曲春杏每天都要来到一班，找一些理由，和兵们聊一聊。一班几个新兵很积极，倒水，扫地，把老曲家弄的干干净净。刘宏伟每次看到曲春杏来，都要躲着她，也躲着乔班长。“那是班长的女人，不能动心思。”他常这样告诫自己。但是，无论怎么躲，刘宏伟还经常感到，有一束炙热的光，从身前脑后热辣辣的射过来。
刚开始，曲春杏对刘宏伟的爱慕，是受大姐的启发和诱导，后来脚踏实地死心塌地的爱慕，是因为另一件让她激动万分的事情。那天，刘宏伟去二连找老乡王金河。他们两个是文学爱好者，常在一起商量给军区战友报写个诗歌新闻稿件。那天，连部通讯员送来了报纸，乔班长在翻看《战友报》时，一下子喊了出来：“不得了，不得了，刘宏伟写的稿子登报了。”
曲大哥、大嫂和班里几个战友围过来，看到报纸二版中间的位置刊登一篇稿子《团长帮我治好了病》。稿子说的是炮一连有个老乡叫李三周，右眼角上长了一块枣一样大的痣。这痣不光影响面容，还影响视力。为这事儿，李三周当兵时没少请客送礼。该这小子走运，那天他在连队值班，团长来连队检查工作，看到李三周脸上有痣：“挺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影响面相，为啥不去看看。”
李三周说：“看了，一般医院不敢动。听说有专门的医院，我也不知道哪里有。”
段团长说：“明天我回北京，给你找个医院去做。”
段团长的爱人在北京一家美容医院，专门做这个手术。团长联系好，李三周去了北京做手术。手术很简单，不到20天，李三周出院回到连队。刘宏伟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李三周自叙的口气，写了这篇稿子，邮寄给军区《战友报》，一个月之后，在报纸尊干爱兵的专栏刊登出来。
这是刘宏伟人生第一篇变成铅字的稿件。连队的兵们都高兴的不得了。曲春杏也跑过来，看到这篇稿件，脸上堆满红晕。后来，她把哪张战友报收藏起来，害得刘宏伟找了好几个连队才找到。
这篇稿件也让团长高兴的不得了。他拿着报纸就找到正在开会的政治处主任，夸张的表示：“人才啊，人才。老万，不是说这个小兵写了表扬我的稿子就另眼相看，你看看，这篇稿子用词用句多好，文笔多棒，你们宣传股天天往北京跑，上的稿子哪，谁看到了。搞好新闻报道，没有人才不行，这样的人才为啥不从连队挖掘出来。”
万主任说：“对，对，是人才。团长，你放心，我们把这个小兵调到团报道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