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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月颜静静的望着月浩一瘸一拐的被带走.终是沒忍住对着月浩喊道:“阿爹.你们都等着我.这一世我会活得好好的.”

    剩余的两日中月颜一直避而不见前來探看的好命妇人.还有宫中來教养规矩的嬷嬷.把这些都丢给了白然去处理.

    拿起又放下终是沒舍得打开西顾给自己留下的包袱.命打理嫁妆的山白将包袱一同抬入了宫中.

    入宫当日.月然打发山白询问.是否要青梅为自己梳头.

    月颜一愣摇了摇头道:“夫君不是他.我的娘亲定会垂郁结的苦痛之泪.何必徒增烦恼.”

    山白前天夜里日见了凌风公子和月颜打算私奔的情形.也就沒再多言语.乖巧的点了点头去回话了.

    习俗总是要遵从.宫中最终还是派了个有福气的嬷嬷來.后來才知是皇上的乳娘.

    她笑颜眉开的帮着月颜梳起头來.见新娘脸上毫无羞怯欢喜之色.想是在为沒了爹娘的时愁苦.甚是慈爱的说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月颜勉强的扯起一抹笑:“多谢嬷嬷.”

    嬷嬷一边忙着为月颜打扮.一边笑道:“帝妃大喜日子莫要愁苦.将來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样无双的好容貌.皇上定是捧在心里疼惜.”

    月颜望着铜镜里盛装的自己.毫无做新娘的意识.合眼说道:“嬷嬷说的是.将來的日子还长着呢.”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宫人念着悠悠长长的诏书.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月颜也沒听真切.只是抬头愣愣的望着大殿上站在仅次于皇位的沧西顾.一个恍神以为自己要嫁于她.珠帘遮面却挡不住如春日朝阳的神采.直到听到宫人高喊:“请凌风公子沧西顾将军赐金印.”

    月颜的神智才被冲醒.她身穿大红色百年朝凤逶迤拖地宫缎.头顶龙凤呈祥的凤冠.虽是妃位.却按着帝后的服制.礼节办的婚礼.

    珠帘遮脸却在点点珠光中看到肤如凝脂.倾城容貌.一步步向上走去.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风姿绰约尽显眼前.殿内无不心中暗叹.好个无双月氏女.

    可谁又知走來的妙女子.步步锥心.剜心之痛.

    一旁列席.月氏月然倒也是看着情真意切.似能有幸亲眼目睹孙女封妃.竟潸然泪下.两袖拭泪.不知晓内情的皆心中为之感叹.太傅的儿子英年早逝.如今孙女荣登妃位.悲喜交加之际.自然感慨良多.

    西顾身穿着一袭绣桃花的淡粉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轻纱.工整的将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伸手从宫人手中接过金印.疏离低沉的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择尔无双帝妃.嫡出名门.颜如皎月.蕙质兰心.深得帝心.特赐凤阙宫主位.铭金册.烙金印.暂领六宫之首.’钦此.”

    月颜低头接过金印.西顾腕间的桃花描画清晰可见.抬头望着他的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心为之一动.为何明明就在眼前的爱人.却在咫尺天涯.

    知道他会來.尽管在这样时候.月颜最不想见到的依旧是他.可他还是会來.皇命在身.情义在心.月颜尽量平复着心情地给了他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微笑.

    曾经懵懂少女想过千次.如果有一天.如果是在成亲是两人执手相望.轻吐出的会是怎样海枯石烂的誓言.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沒想到只会是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语:“谢谢.”

    谢谢你能來参加这场荒谬如梦境的婚礼.皇天后土见证执手腕间的灼灼桃花生离之情.

    月颜跪下垂眸.谢恩典.西顾双手微抖搀扶她.不得不挂着平日最恨的虚伪笑意.亲自将她送入皇兄手中.

    先皇宠惯一世的凌风公子.年少得志的大将军.沧西顾开怀畅饮杯中酒.群臣见小皇子洒然的风姿.定是为皇上欣喜.个个奉陪到底.众人皆醉.我独醒.

    他悠悠荡荡的回了将军府.风影这才放心的将前日月府送來的箱子打开來.曾挥刀持剑的手.百步穿杨的稳力.抬不稳箱盖.“啪嗒”一声箱子又合了起來.

    西顾被声响勾了过來.看了眼屋子里不知何时多出的红木箱子.指着问道:“风影怎么了.那箱子是哪里來的.”

    风影用身子挡在西顾的前面.低头嘟喃道:“是月宰相前日派人送过來的箱子.将军还是不要看的好.”

    西顾一把将前來阻拦的风影推开.步履轻飘的走到箱子前.用力掀开箱盖.死死的盯着箱中的物件.呆傻了片刻后.伸手取出箱中叠放整齐的喜服.摩挲着上面用金线缝制的绯罗蹙金刺五凤的图案.笑道:“比她今日的那身累人的袍子好看多了.留着吧.我日后还会再让她穿上.”

    他将喜服铺展开來.左右细细的端看了会.想着月颜说过的话.低头叹道:“就怕到时候身形又要变.”

    又见西顾抱着喜服.端着酒坛子喝了起來.风影低头出了屋子合上门.离开了西顾的院子.他一拳打在院墙上.砖石的墙面被打裂了.溅起的石刺扎入他手中.血流成一条条线.

    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月然到底是存了怎样毒的心.”

    这时.月颜在一片祝福声中涌入了龙辰宫里.被安排歇息了片刻.就见同样穿着大红色龙袍喜服的沧西决也进來了.

    月颜一直低头看着地.也沒看真切这帝王沧西决到底长着怎样的容貌.穿着怎样的衣服.倒是看真切了他脚上的龙纹长靴.

    这帝王侯门的婚礼礼数繁多.见有女官端上两个酒杯.低声道:“请陛下和无双妃喝下这交杯酒.行“合卺”之礼.”

    月颜这才与沧西诀有了交集.心里抱怨着.喝酒就喝酒还要交杯.穿着厚重服制的凤袍.本就抬手就困难.抬头看沧西决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头.只能踮起脚尖将酒杯递到沧西决.沧西决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今日才及笄.倒也是难为了她.伸手拖住月颜的腰身.手臂挽在一起后.将酒杯递到珠帘里脸容前 .

    月颜及其不适应这样亲密的举动.急急的“咕嘟”一口把酒灌入口中.这酒是苦的.皱着眉头把酒杯放了回去.

    之后.女官扶月颜缓步坐上龙凤喜床.为她摘下凤冠.利落的为她换上龙凤长袍.屋子里的人这才退了出去.独留下月颜和沧西决.

    沧西决着实有些不适应这样微妙的气氛.低沉命令道:“抬起头來.我看看你.”

    月颜老老实实的抬起头.双眸清灵透彻的冰冷.卸去厚重的婚服.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龙凤的长袍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脸容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柔美.却无女子新婚该有的扭捏羞怯.

    同时月颜也定睛看着这个和西顾同父异母的兄长.他的相貌冷俊逸乍看上去仿佛比西顾更华贵.他的眉目分明.凤眼星目.眼眸是纯粹的漆黑像是能容进世间的万物.脸上透着冷冷的笑意.也分辨不出他为何而笑.

    借着烛光看清月颜的容貌后.语气中略带着失落说道:“你和画像里的神情不太一样.现在显得倒是清冷了不少.”

    月颜一愣.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画像.随口“嗯”了一声.看了眼沧西诀一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两碗面食.自顾自的走了过去.端起碗开始吃了起來.心中想着:现在如今跟自己念了两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连人都换了.从哪说理去

    沧西决从沒见过有人可以把一碗面吃的如此香甜美味.也端起另外的碗筷吃了两口.细细咀嚼和自己生辰吃的长寿面也无任何区别.好奇的问道:“你的很好吃.”

    月颜拿起一旁准备的方巾擦拭着嘴.说道:“一般般.我就是累了一天觉得饿的慌.”

    西决再次细细端看着月颜.沒想到这丫头和自己第一次开口说话就这样随意.连称呼都是你我.到底是月相在外教养的孙女.沒有教条的约束.随意惯了.

    瞥见她端着碗筷的手腕间似有桃花花环的描画.探过半张桌子.一手抓住她纤细的柔指.一手在描画上面轻轻的摩挲起來.低声道:“竟然是描画上去的桃花.甚是有趣.”

    月颜恼怒的抽回手來.心里念着只有西顾对自己这般举止轻佻过.这沧西决一个皇帝怎么还这样不正经.心中对他有多了几分厌恶.

    西决这才见眼前的女子神情鲜活起來.逗趣的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扯到了自己怀里.笑道:“你与我今日也算成亲结了夫妻.怎么还这般生份.”

    月颜扭头怒目圆睁瞪着西决.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你.”

    这才想到今日自己成婚.新郎不是西顾.而是他的兄长西决.灰败的低头不再言语.

    西决见自己这位无双娘娘当真是应了自己赐的号.好笑的在月颜耳边吹气低语道:“长寿面也吃了.我看你也倦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着西决便一把将月颜横抱在怀里.朝着红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