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种喜悦.是比在孤苦无聊的时候见到昔日好友來的更为愉快了.宛素在知道栀子修炼有了意识之后.便匆匆将栀子装入了一个单独的盆子里.
“你要带我去哪.”栀子现在的声音还很小.整个也只有上半身可以化作人形.下半身还只能长在土里.靠着泥土的滋养.
“带你回天机阁.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和我在一起了.”宛素笑着说.
“你很无聊吗.为什么要带我去天机阁.”
“你不想去吗.”宛素忽然不再那么兴奋.她只顾着自己高兴.倒是忘记了他人愿意不愿意.
“不.不.不.天机阁是这天上唯一的上神所在的地方.我自然是愿意的去的.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忧伤.”
宛素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就连栀子都重新轮回转世了.也依然像是以往那般.从未变过.
“我不忧伤.天机阁的玉白上神是我的师傅.他很厉害的.”宛素故意说得很是轻快.但是栀子并不领情.
“莫不是.你的师傅对你不好.”
“胡说.我师傅一向对我极好.”宛素一下扔下了手中的铲子.连土都愿意再铲.
栀子倒是沒有觉得.之歌看似温柔乖巧的仙子.脾气竟然会这般大.
“好了好了.小仙子.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好不好.”栀子敢确定.他这是第一次现出人形.也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小仙女.
但是他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小仙女竟有些出奇的熟悉.而且.他看不得她悲伤.见不得她难过.
“我不是小仙女.我是宛素.是神.”宛素很是严肃的纠正栀子.这个栀子是不是越修炼越笨啊.竟然连自己的身份读看不出來.
这回倒是轮到栀子惊讶了.张着嘴巴看着宛素.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看着年轻稚嫩的小姑娘竟然会是神.那么她该活了多少年了啊.
栀子还是被宛素带回天机阁了.
所谓的天机阁.其实也就是一片雾蒙蒙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上面布满了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旁边坐了一个三界最顶级的大神.天机阁主玉白.
宛素抱着怀里的栀子.远远的看了玉白的背影许久.鼓着勇气走到玉白的面前.努力的扯出一丝微笑.
“师傅.素儿回來了.”
“嗯.”
宛素所有的高兴和快乐都在这声“嗯”里.消失殆尽.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还能有多少的力气可以一直陪着这个不冷不热的师傅.
“师傅.那我先回房了……”回答宛素的.是无尽的沉默.玉白的眼.只看着棋盘.再也沒有宛素的身影.
宛素自觉的绕过玉白的硕大棋盘.走出很远.袖手一晃.就出现了河婆娑阁一样的阁楼.宛素自觉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前.看了看对面玉白的屋子.那里.玉白从來沒有进去过.
宛素有些落寞的关了门.里面的栀子开始渐渐的冒出头.
“方才那个便是天机阁主吗.”
宛素点点头.将他好生的放到了窗台.
“哇.果真是一派上神的风范.那气度.简直是……让我都醉了.”宛素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栀子小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什么醉了.又不是喝酒.”宛素猛地一下浇了一壶的水下去.盆中的栀子一脸的享受.
“嗯.这天机阁的水都是这般的与众不同.好啊当真是好啊.”宛素有些受不了的看了眼栀子.“虚伪.”
扔了水壶.便一个人径自的躺在了床上.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照着天机阁的样子來的.但是如今却是一切照旧.却仍旧是变了味道.
栀子伸长了脑袋想要看清被屏风遮住的床.但是终究只是徒劳.只得恹恹的耷拉了脑袋.恢复原形.继续修炼去了.
“凡间如今新帝未立.民不聊生.又有妖魔作祟.不知哪位卿家可以下凡为民除害啊.”
天界汇报日.众仙的工作渐渐的恢复正轨.这个时候天帝忽然要派人下去.未免有些让众人难以两全.
“天帝.”玉白站在众人的首位.沒有仙家说话.他自然要开口的.
“玉白尊者有何见地.”天帝如今龙气充盈.说话也显得中气有力.
“如今天界众仙都各有职务.谁也抽不开身.玉白有一人可推荐.”
“噢.”天帝眉头一皱.站在玉白身后的宛素也心中一跳.似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玉白的徒儿宛素.乃蒿聃战神灵魂转世.又是玉人真身.其神力可以说仅次于玉白之下.但是她因为从小在玉白的身边.所以缺少锻炼.玉白恳请天帝.将此次就会给予宛素.让她下凡得以得到实际锻炼.”
“啊……”“这……”玉白的话让众仙纷纷议论起來.都是在月池派待过的.宛素一向颇得玉白宠爱.这是众仙皆知的道理.有谁会曾想.玉白竟会将自己的爱徒往那些地方推呢.
天帝几不可见的面部一冷.看了看玉白.随即又看向宛素.宛素一直盯着玉白的后背.似乎恨不得将他的背盯出一个窟窿來.
“宛素女神.你的意下如何.”昊天其实是在想.只要宛素有半分的不情愿.那么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宛素愿遵师命.下凡除妖.”宛素看都沒有看天帝一眼.只是一直看着玉白.难道往日的情分.当真都是迷魂咒的作用吗.
沒有了情丝和迷魂咒的玉白.当真就是那样的狠心.冷漠.
“师傅.”宛素几乎是哽咽的喊出这两个字.众仙散尽.只留玉白昊天还有她三人.宛素原本就包在眼睛里的泪水.肆意的留下來.“师傅是真心要素儿下去锻炼吗.”
玉白背对着宛素.久久才说出话.
“凡间人心复杂.素儿还请小心为上.”玉白的话轻轻浅浅.那声素儿也再不见往日情意.
宛素带着眼泪.笑出声來.“那你我师徒情分.莫不是到此便了了.”
“你乃一届女神.早已不算是我的徒儿.”
“你、不、要、我、了.”宛素从來沒有觉得她的心.这样痛过.就连说话.都有些呼吸不畅.第一次.她觉得玉白竟是那样的陌生和冷淡.
“好.好.往日情分.我权当随着纳迦的死.迷魂咒的消失.早已沒了吧.”
“宛素女神保重.”玉白说完便要走.却被昊天喝住.
“玉白.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是南天门.记不记得千年前的那场的血战.记不记得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你曾经在血泊里抱着那个女子.难道.在这里你还要狠心伤害一个吗.”
昊天质问玉白.玉白却略微低了头.
“都是为情.那等低俗之事.所迷惑了的心神.我心有所愧.也是蒿聃为我而死.却不是她那段我并不需要的情意.”
宛素几乎是被远比这冷酷无情的话给吓住了.不停的捂着自己的心口.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袍.想着自己的一番他不需要的情意.不由得一阵自嘲.
昊天冷哼一声.“玉白尊者大爱无疆.昊天自愧不如.”
“天帝自谦了.”
玉白这次是真的走了.不留下一丝一毫.
“啊……”宛素大吼一声.身上的衣衫尽解.化作碎片.
“宛素.”昊天大惊.看着宛素那裸 露的躯体.一时间傻了眼.
“借你的布一用.”宛素直接一扯.天帝宝座之后那片金黄色的布便被她裹在躯体之上.宛素抱着布条.一步一步的往南天门口而去.只有从那里.她才可以下凡.
“宛素.换上一件衣裳再走吧.”昊天有些担心的拉住宛素.宛素的手臂冰凉.传到昊天的手心里.都不由得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用了.当初为我穿衣的人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衣服做什么.”宛素想起小时候.玉白一件又一件的教自己穿衣裳.那样的神色和温暖.再也回不去了啊……
昊天沉默的放下了手.看着宛素拖着长长的黄色布条.心里竟异常的难受.
“宛素.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师傅吗.你也看一看我好不好.你师傅不要你.还有我啊.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你沒了师傅会心疼.那么你知道我看到你这样.我也会心疼的啊.”
昊天鼓起勇气.紧张的说完这些话.却不曾想到.竟会换來宛素淡淡一笑.
“天帝.你不用安慰我.师傅虽然不要我了.但是我也不至于再次傻傻的去爱上心里只有蒿聃的人.你也不用因为我有蒿聃的灵魂.就把我当成她.我.不是蒿聃.”
天帝被宛素直接推过.宛素一步步.直接的下了天梯.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昊天眼睁睁的看着宛素消失.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腔爱意.会被她直接拒绝.自己何曾当她是蒿聃了.自己一直空着天后之位.难道她当真就看不出來.昊天看着东南方.惨惨一笑.
玉白.又是玉白.前一个心里是玉白.这一个心里又是玉白.他怎么都比玉白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