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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把酒言欢

    初次与赫连昭相遇的情形.数百年之后白寂仍能记得清清楚楚.粗糙的山石旁.一名男子裹着一件青黛色的外袍.身材并不高大雄壮.却有种含而不发的紧绷感.

    头发蓬乱如草.面皮本來是苍青色的.却因为饮酒而变得微泛潮红.眼睛虚闭着.似醉非醉的样子.白寂站在他的左侧.十分小心的打量着.

    男子右手中提溜着一支酒囊.囊口微倾.香冽的酒液一滴一滴落下.地面已经蓄了一滩.目光顺着酒液滑落.白寂不禁松了口气.

    赤金天虫就趴在酒囊下首.颇为痴迷的吸取地上的酒液.沒有少胳膊少腿.只是看样子也吃的醉了.连主人來了都沒发现.

    男子控制着酒囊倾倒的角度.饶有兴致的逗弄天虫.似乎并无恶意.白寂不知为何.也沒有急着上前收了天虫.

    无比平静的过了一刻钟.男子慢慢坐正身子.提起酒囊灌了一口.语气懒散道:“赤金天虫.豢养的不错.是你的宠兽吧.”

    白寂点了点有.轻轻的“嗯”了一声.感觉颇为古怪.明明萍水相逢.感觉却像暌违多年的老友一般.

    男子很是自來熟.随意招呼白寂坐下.并道:“赫连昭.一介散修.敢问小兄弟名号.”

    白寂瞄了他一眼.看起來是比自己成熟一些.但年岁相差不多.然而听他的口气.完全是前辈对晚辈的样子.

    白寂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对面坐下.神念悄悄一撩.贪酒贪的正欢的天虫这才感应到主人的气息.颇为恋恋不舍的爬了回來.

    “鄙人白……夜行.同阁下一样.亦是一名浪迹四方的散修.区区天虫不成**.让赫连道友见笑了”.白寂下意识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号.但忽然想起在剑宗中露过名.万一此人与剑宗有关系.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故而转念一想.话到嘴边改了个口.

    赫连昭面无表情.接着道:“白道友面色苍白.言语之间中气不足.可是有内伤.”

    白寂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觉的精芒.心中暗惊此人好毒的眼力.自己已经极力掩饰伤势.不曾想还是被他瞧了出來.

    好在那人并无二意.只是单纯的寒暄而已.白寂保持镇定.淡然一笑道:“是呀.白某近來是诸事不顺.前些日子与一只四品的妖兽遭遇.疏忽大意竟被那畜生伤了一下.直至这几日才缓过來.技业薄弱不提也罢”.

    赫连昭眯着的双眼陡然一开.急速的扫了白寂一眼.俨然洞悉一切的样子.不过面子上仍不点破.他又灌了一口酒水.紧接着将酒囊一举.对着白寂道:“某的酒不是自夸.堪比上等的疗伤丹药.白道友來一口如何.”

    面对对方如此好爽的举动.白寂先是愣了一愣.脑中飞速掠过之前黑蝶瞬间化为飞灰的一幕.几乎想也沒想的摆手道:“这哪里使得.赫连兄是爱酒之人.我怎可夺人之好.这份好意在下心领了”.

    “啰唣.就问你饮不饮.某家这囊酒可是汇聚了百十种天材地宝.初次见你投缘.这才邀你共饮.哪知你这人忒不爽利.倒比不上你的天虫”.赫连昭突然一脸鄙夷.仰起脖子大灌了一口.

    白寂面露苦笑.心中暗自腹诽:你我初次谋面.本來就谈不上信任.再者你这酒说是酒.实则是杀人无形的剧毒.我怎能放心饮用.

    心里是这么想.白寂口中却还在解释.因为他完全看不出这人实力的强弱.万一对方忽然翻脸.那自己的处境就糟糕了.

    赫连昭最是厌恶婆婆妈妈的人.白寂还沒解释几句.他的眉头便皱了起來.突地道:“放心.某家对毫无修为的生灵而言是至毒.但对修道者而言.却是无上的灵药.你有见过给自己喂毒药的.”

    说着.赫连昭忽然往前一凑.口气颇为揶揄.

    白寂对他这种性子还真有种无所适从.只得道:“在下只是想初次见面.就承赫连兄如此关照.实在觉得有种猝不及防.如今看來倒是我多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交谈的时候.白寂快速的思索了一下.自己除了赤金天虫之外身无长物.对方若想霸天虫.何需用下毒这种卑鄙伎俩.直接动手干掉自己就是了.白寂看他绝对有这个实力.

    接过酒囊.大大方方的饮了一口.冰凉的酒液穿喉而过.登时化为烈焰.白寂这几日胸口正闷得慌.这下下子反倒痛快了不少.

    发出一声痛快的低吼声.白寂不禁放声大笑起來.连着压抑了这么久.今日总算可以放松一下.

    赫连昭十分豪爽道:“这才像个爽快人.有了酒哪管天涯陌路人.一样可坐而论道.來來再喝一口”.

    白寂接着又灌了一口.别说此酒效果还真不一般.沒过多久.全身便升起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经脉上的痛感甚至淡了不少.

    当然白寂也不是一股脑的饮酒.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西洲他是初來乍到.险些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由此他得出.无论什么时候.有个可以帮扶的朋友总是好的.

    这赫连昭性格豪放不羁.兴许值得一交.白寂一边饮着酒.一边借机跟他打听关于西洲的事情.如果两眼黑在西洲上闯荡.总归不妥当.

    赫连昭倒是知无不答.酒囊就在二人手中乱换.一直到月上眉梢.白寂迷迷糊糊的.眼瞅着就要一头栽下去.

    与此同时.赫连昭也好不到哪去.眼神迷离.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完整.但仍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酒囊.直到罄尽最后一滴酒.二人几乎同时栽倒下去.

    幽凉的晚风袭來.白寂无比惬意的打了个滚.赫连昭靠在巨石上.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夜色渐深.

    忽然.苍茫的月色下滑过一道黑色的孤影.像是一只黑色的鸟.急速向这里掠來.接近巨石的时候.原本沉睡的赫连昭忽然双眸一张.神色无比清醒.但见他手一招.黑色的鸟便飞了过來.光芒一闪间.竟化为了一枚黑色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