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星明更烦了.因为作为暗卫.他不该动情的.更不该有牵挂.他们是时时刻刻把命挂在裤头上的人.他要不起也不能要这种牵绊.可是.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你想漠视.就能不轻易漠视得了的.
或许.他已经明白.当时在襄城的驿站.为什么太子爷对现在的七王妃.回事那样的变幻莫测的表情.还有那样无条件的纵容.那是.因为爱上了么.
可是他不是太子.不是王爷.更不是寻常的老百姓.他沒有资格也沒有条件.更沒有能力去爱一个人.那他到底还在纠缠什么.这些日子來跟着她兜兜转转.并非真的就只是为了太子爷吩咐的任务.主要的原因.他就是想跟着她罢了.
可是.他内心深处又十分矛盾.因为正如她所说.他在利用她.
盯着她.就能查到司徒羽的消息.这是赵煜琪和他说的原话.他本有些反感.可奈何沒有反驳的权利.
尽管他知道太子爷现在那么迫切地想要找出司徒羽.并不是为了铲除他.而是为了和他合作.但利用三迁去完成任务.他从未有过的抗拒.
所以.算了.她抵触他厌恶他.他也不想再利用她连累她.那一切就此烟消云散吧.想到这.星明抬手隔空解开了她的穴道.沮丧地道:“你走吧.救你就当是还了当日对你行刑的债.我们从此互不相欠.”
说完.他转身走了.
三迁一怔.呆呆地站了起來.望着他高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哪里背着光线.他如梦如幻.或许是夕阳近黄昏的原因.她竟有些惆怅若失.
我们互不相欠.从此各安天涯.我们本就是不同路之人.
“谢谢.”三迁囔囔自语.捂着唇边还留下的余温.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可是.她迅速调整过來.将刚刚萌生的一丝陌生的情感压到了心底.抹掉泪水转身和他相背而行.
几天之后.西山别院.依旧是动人的黄昏.凤妃萱百般无赖地坐在夕阳下.沉静如水地看着天边那个红彤彤的太阳.似乎在和它较劲.
赵煜琬将她扔在这里好几天了.那天早上她醒过來就发现她已经睡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沒有熟悉的他.也沒有熟悉的温度.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心头一跳.猛地坐起來开门出去.直到看到墨竹慌张地走过來.告诉她.昨夜在她熟睡之后.赵煜琬连夜将她送了过來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处理公务.
凤妃萱惆怅若失.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着急地将她送來别院.林家的事情.他应该处理完了吧.可是好几天都过去了.他仍旧沒有过來接她.
她也有旁敲侧击地问过墨竹和愁锐.可是他们也只是寥寥几句说他不过是放心不下让她自己坐马车过來.才趁她熟睡之时连夜亲自送她过來.她能理解他的忧虑.但又不赞同他的做法.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林家的势力.想要一举歼灭.并不是一件易事.或许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吧.可是.不知为何.想到林家二百多口人全部被砍头的场景.凤妃萱会觉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哀伤.哀伤.为什么会哀伤呢.她想不明.是因为她來自现代.骨子里的善良吗.又或许是因为在这二百多口人中.有太多的无辜生命.因为这些贪得无厌的争权夺位而丧生吧.她终究是无办法接受这样残暴的法律和统治.
但是.这个世上又何來公平可言呢.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那个法治的社会.也有很多阴暗的一面.公平只是相对的.所以.人命.往往也是死不足惜.相对于浩瀚的宇宙.他们每一个人都微笑如尘埃.甚至不足一提.
思虑及此.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右手轻柔地抚摸着将近三个月了.依旧未曾显怀的小腹.哪里有个小生命在跳动.却又相反的让她轻而易举便感到了生生不息的延续.那无比强壮又有力的心跳.在提醒着她.生命是伟大的.即便是浩瀚的宇宙.也阻止不了他顽强的生长.那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所以.她突然就释怀了.曾经的谜团和困扰似乎一扫而空.既然个人的生命如此短暂.但人类的延续却又如此漫长.她何不好好的享受自己短暂的生命.而非去考虑人类的延续呢.
就如他.既然你爱他.即便他沒有想象中的完美.即便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即便他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那又如何.你还是爱他.那又何必去计较.何必去怀疑他的决定.怀疑每一个人的忠诚.
就算他目前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也有很多的事情隐瞒了她.但那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是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这么想.堵了好几天的心绪.突然就释怀了.
而正在这时.这几日都未曾出现过的愁锐.突然闪身出现.落在她的面前.他依旧是一抹低沉的黑色.背对着日落.那深红色的光线完全被他挡在了身后.宽厚又踏实的背.就像一个日日夜夜守候在她身边的老父亲.踏实.安稳.
“卑职参见王妃.”愁锐恭敬地低头.行礼.声音醇厚低沉.却不难听出其中带着些许的慈爱.
凤妃萱微怔.转而回神莞然一笑.抬手让他起來.“愁锐.虽然我不知你年龄.但不难猜测你必定是我长辈.在我面前.实在不必太多礼.”
“王妃说笑了.卑职不过是一介奴才.不敢托大……”愁锐老辣独到的眼底.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只是他此刻背对着光.整个人都沉浸在阴影之中.凤妃萱看不到.
她不想再这样虚假的客套下去.因而还沒等他说完.便抿嘴一笑.直截了当的问:“找我有事.”
愁锐显然猝不及防.愣了半晌.才急忙回神.低头躬身将自己仅露出來的双眼给掩了下去.沉声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王妃吩咐卑职做的事情已经办完.”
“你见到她了.”凤妃萱一喜.不自觉地从贵妃榻上站了起來.
愁锐也不隐瞒.直接点头道是.“她有话要卑职传给王妃.”
可是.不远处.两人此刻竟然都沒发现.墨竹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殷勤地走了过來.就在她想开口叫唤凤妃萱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愁锐说的这句话.心头莫名地一跳.她及时噤声.似乎是出自本能.她灵活地转到了拐弯处的墙角边上.
墨竹其实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耐不住好奇心.跟在赵煜琬身边多年.她武功内力算不上上乘.但也和幽芯一样.对很多事情都极其敏锐和警觉性.
那个他会是谁呢.直觉凤妃萱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悦.因为这段日子以來.凤妃萱都是由她伺候的.甚至比赵煜琬陪伴的时间还要多.她不觉得凤妃萱有什么事情应该第一个告诉她才对.可是沒有.
因而.此刻的偷听.却不知如何在她心中演变成了理所当然.她不走出去的理由.只是不想打扰他们主仆谈话.而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她听到.
偏偏.平日里警觉性极高的愁锐.此刻也不知是因为心有所虑还是因为多日疲惫导致.他竟然沒有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当然更不必说怀孕之后感官都开始变得迟钝的凤妃萱了.她压根沒有想到墨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想见您一面.”但是愁锐还是不敢太过大意.他这一次说得极其隐晦.但是凤妃萱却明白了这个他和方才那个她并不是一个人.而且她和愁锐眼神相触之间.已经明白这个他是谁.
唯有墨竹隐隐约约听清楚了话.却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意.有人要见凤妃萱.还是愁锐传达的消息.那主子也应该知道才对.可是在这个别院里根本沒有外人.他们之间的交流为何隐秘又别扭.话语也说得这么茫然.像是搞地下组织的土匪一样.
墨竹已耐不住好奇心.地探头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凤妃萱蹙眉沉吟片刻.终于慎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我详细安排一下.到时候再做决定.”
就在这是.愁锐敏锐的发现了什么.一抹诧异从眼底闪过.转而又若无其事地低头躬身.声音却突然提高.“是.卑职明白.一切谨遵王妃吩咐.”
凤妃萱不疑有他.再开口却是有些激动.“愁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你愿意这么做.就足以见得你的决心.我……”
谁知.愁锐及时抬头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不远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王妃.时候不早了.您该用膳了.若暂无他事.卑职先行告退.”
顺着他的眼神.凤妃萱这才发觉哪里不对劲.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最终沒有说什么.轻轻摆手让愁锐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