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一个教训便可.想必你也清楚.若真是放了三倍的量.以她的体质很难熬过今日.这对我们來说.至少目前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你是个聪明人.看你此番作为.便知你不会将你主子陷入被动的.我其实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你更不必放在心上.”凤妃萱摆摆手.阻止了他又要跪下去的动作.一针见血地点出了目前的局势.
她头脑很清醒.也很冷静.那审时度势的目光.更不是一个寻常闺中女子能够比拟的.
愁锐一愣.双肩微颤.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会对目前的形势这般清楚.分析的这么到位.又如此大度地为了全局.放下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仇恨.
原來并非她仁慈.也并非她无知.而是她根本就是拥有比男子都要宽阔的胸怀.不屑和女子争斗是其一.为顾全大局.护得赵煜琬周全是真.
原來.她真的长大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她虽然身子依旧羸弱.杀伤力更是缺乏.但是她有一颗睿智又冷静的头脑.更有强大的内心和坚韧的毅力.
正是这样的她.如同一颗耀眼的太阳.给周围散发着光和热.让人轻易便被她吸引.被她感化.然后或为她俯首、或为她失心.甘之若饴地为她守候.
“沒想到夫人您竟然一眼就看出卑职故意为之.虽然夫人理解卑职的行为.但终究是沒有完成任务.按规矩.自当领罚的.”愁锐感慨之余.也沒忘了自己的本职.虔诚的跪下.就如同面对自己的主子.等待着她的判决.
凤妃萱眨了眨眼.对他的好感不由又多了几分.可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之下.她竟然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悠哉地转身.如同庭院散步.边走边说:“起來吧.这话你该和你主子说呢.我对这个也沒什么兴趣.”
她虽说已和赵煜琬成了夫妻.但她并非贪心之人.从來沒有想过要一厢情愿地过问或者管教他的人.在她的意识里.即便是夫妻.也是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她不是强势之人.甚至安逸的时候.很懒.只要有吃有住.沒有生命之忧.她根本不想花太多的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
可是愁锐并不愿意起來.听到凤妃萱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容.但以凤妃萱的洞察力.却不难感觉出來.
为何而失落呢.他忠心的人应该是赵煜琬才是.即便她已嫁给他主子.现在堪堪算上他的半个主人.再即便他不需要时间去适应.那也沒到在听到她不想理事便失落的地步吧.
凤妃萱凝神打量这个似影子一般飘渺不定的暗卫.以一个女人最细心的观察.她注意到了先前在讨论关于林池墨的事情时他有点过敏的反应.甚至有些错愕.之后听到她的解释.说不想追究是因为以大局为重.他又有些宽慰.而从他不惜违背命令少给林池墨下药.也不难判断出这确实是誓死效忠.并处处为赵煜琬着想的手下.
但现在回头细想.她也很容易发现了另一个问題.她说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一來她真不想管.二來她最是明白间谍的规矩.她不闻不问不是恰好给他一个台阶下么.按常理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却为何如此失落呢.
作为最好的间谍和暗行的杀手.都恪守一个古老的原则.只忠诚于一人.只回应给一人.哪怕是主人最亲密的人.也不得干涉这些机密事宜.何况凤妃萱现在只是一个他要保护的人而已.远远达不到赵煜琬对他那样的影响力.
这个人有些怪.
“在卑职心中.夫人和主子并无区别.”愁锐有些麻木的目光突然有一抹亮光闪过.说着话却又如此真诚.任谁也不会怀疑其中真假.
但凤妃萱何等细心.愁锐眼中的光芒虽然一闪而过.却沒有逃过她的眼睛.这种恨不得表忠心的态度.在凤妃萱看來.显然和赵煜琬所陈述的他是一个近似麻木又刻板的手下有出入.他此刻似乎太过刻意和迫不及待.
那么.先前的一切便无从解释.但如果这麻木的目光和这表面的忠诚是装出來的呢.
凤妃萱被脑袋突然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冷静下來.尽管此刻心中汹涌澎湃.脸上依旧淡然.
愁锐是十年前被赵煜琬救回來.沒有人知道他是谁.來自何方.有何目的.如果是刻意安排.就如同描画.只为了潜进琬王府.受人指使监视赵煜琬或者有更大的阴谋.凤妃萱暗暗心惊.但有描画这样的先例.她其实对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也不觉得意外了.
“如此.那我说的话你便听的吧.先起來退下即可.我想一个人活动活动胫骨.行不.”凤妃萱并不想在此时打草惊蛇.毕竟情况未明.而她现在又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步.绣花鞋已经踩上了雪白的鹅卵石小径之上.脚底微微的痛楚.提醒着她.前路依旧曲折.
在她不知道的暗处.到底还有多少阴谋.她未能预计的.这些她虽不知道.但明面上的.单是赵煜琪.或许就不会事罢干休了吧.
昨夜的再见.已是大大出乎她意料.下一次若再见.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
“那卑职告退.”愁锐也知自己方才表现得有些反常.凤妃萱已非以前的小姑娘了.太过急切.或许只会吓坏她.而现在又不是该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
唯有等.
说完.也不等凤妃萱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露之中.单是这几下.见多了这个时代的武功和内力.凤妃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比冷最的内力还不知要深厚多少赔.若他真的是想害他们.只怕易如反掌.
但从昨晚她那样危急的情况下.他都沒有出现将她救走.是说明他不想轻易暴露赵煜琬暗中的势力.还是说他单纯的认为中了媚~药的她沒有生命之忧.至于其他.只要她不死.他便可以选择不出手.
如果是前者.或许还能证明他对赵煜琬的忠心.但若是后者.那真的很难揣测.人心复杂.利字当头.叵测难断.他又不似描画.至少凤妃萱能感受到描画对琬王府的人沒有恶意.但他不同.他是赵煜琬的左右手.参与了王府里面所有的事情.知道赵煜琬所有的势力范围.万一有变.就如同釜底抽薪.断了后路了.
沉思之间.凤妃萱不知何时已经走尽了整条小路.冰冷又清澈的湖面呈现在她眼前.可她眼底无物.毫无知觉地往岸边台阶走上.冷不防一个脚步落空.四处并沒有支撑之物.重心一失.整个人眼看就要栽进了湖里.
不想身后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截住了她的腰.往前用力一提.凤妃萱忍不住惊呼一声.整个身子已经被人扶正.站稳了下來.
“是你.”凤妃萱一开始以为是赵煜琬已经醒了过來.沒想到站稳睁眼.视线里竟然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女子脸蛋.与她粗壮有力的手臂极其不相符合.有些稚嫩的笑容让凤妃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这个人妖.不是描画.还能是谁.
只见她今日一身粉色长裙.上面绣着精细的双面花瓣刺绣.蓬松的裙摆如同流云.在她高大的身架子下垂落下來.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小淑女的味道.如果参照物换成一个巨人的话.她此刻绝对是个小鸟依人的萌妹子.
“不是我还能是谁有这么好的手法.将你从湖边拽了回來.好死不死得沒事跑來湖边逛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自杀.就算失了身.也不至于吧.”描画微微凝神.感觉到四下无人.表情早已沒有了往常的恭敬.说话更是流里流气.十足一个痞子.
而她右手此刻还托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放满了热情腾腾的炖盅和糕点.稳稳妥妥地.像是钉在她手上似得.不管说话和动作幅度多大.上面的东西却一点都沒有移动.还不说她刚刚出手将她拉上來.果真是一个神人.
“你可以去找一家酒楼当小二了.”凤妃萱无比鄙视地横了她一眼.直接她狗不搭八的话.捻起托盘上的蒸糕.悠然地塞进了嘴里.
描画一愣.不明白她怎么思维跳跃这么快.傻乎乎地问:“为啥这么说.”
“因为你托盘的功夫了得啊.”说着.另一块糕点又进了她的嘴巴.哇靠.味道好极了.不知道是她实在饿得慌.还是这个糕点的味道一绝.反正她停不下嘴.
“呸.老子这一身功夫是用來去托盘子的吗.就你这臭丫头的福气好.想我大名鼎鼎千……”描画被她若无其事的鄙视气得一时急红脸.这一骂.就口不择言了.千字才出口.她便反应过來.像个贼一样扫了一眼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