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握剑的手猛地一紧.心念急转:“既然知道爹娘生死之谜的线索便在崐叔和九道二鬼之间.暗月剑此时交便交了.只是卜鹰仍要捉我去是何用意.”
他暗暗揣测:“是了.定是锦官城外九道山庄劫镖之时我夺剑而去.这鹰爪子要來寻老子的晦气.不过身世刚有眉目.我岂能这便让他抓了去.”
他正自犹豫间.忽听得王云天哈哈哈大笑三声.站出來道:“卜指挥使既开金口.咱们岂有不从之理.熊倜.还不快快下山.随指挥使大人前去取证.”
王云天大局观更强些.审时度势心知当此情况之下.完全沒有拼得鱼死网破的资本.强自出头只能惹祸上身.唯有委曲求全.徐徐图之.又知熊倜骇极了朝廷中人.若不出言惊醒.他必要逞一时之勇仓皇逃窜.到时下场必更凄惨.
熊倜本來正在张望脱身的道路.也在寻找崐叔和九道二鬼的下落.听闻王云天的话语不禁一愣.想道:“大哥让我不要逃.王府又被团团围住.想必崐叔和千尺落羽也插翅难飞.老子将计就计.正好和他们关押在一处.问明了身份再设法脱身最好.”
一念及此.他反而光棍起來.快步下山.双手递上暗月剑.呵呵赔笑道:“卜指挥使亲至.那还需带这许多人來.你金口一开.莫说是暗月剑.凡是我有的东西当统统奉上.指挥使要我左手.我便右手奉上.要我右手.我便左手奉上.”
卜鹰冷笑道:“王府主乃是识时务者.只是你这兄弟却太不着调.”说着左手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两粒丹丸.接着道.“此丹名曰‘养气丹’.服之有温养体内真气之效.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半月内调用不得真气.”
熊倜见王云天大大方方服下.自己也只得吞服.心中却不住翻來覆去骂开了锅:“内力才失而复得.马上又得而复失.老子倒了十足十的血霉.”
卜鹰见他们吞服下去.又命人给他二人戴上手镣脚镣.熊倜手腕断折欲要拒绝.卜鹰却完全置之不理.
他收好暗月剑.见熊倜王云天绑缚得妥帖.朝四方抱了个拳.朗声道:“在下生平最佩服的便是嫉恶如仇、惩奸除恶的英雄好汉.若不是机缘巧合为皇上卖了命.在下也向往着快意江湖.”
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皇上亲口下令.日后江湖中若是再有这等规模如此之巨大、各省人物如此之驳杂的江湖聚会.与会者统统以反贼论处.望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他亲自押解着熊倜王云天.带领十数名锦衣卫朝王府大门方向行去.
此时后山脚下一干江湖豪雄.脸上自是各有一番颜色.而唐飞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双拳在袖中紧握着.眉头凝成了川字.传令下去道:“先不要回大巴山.咱们还有事情做.”
熊倜走在卜鹰身前.不多时已然出了王府大门.但见得一排排的官兵庄严肃立.处处沒有死角.心中默默佩服王云天的决定.
此时卜鹰开口道:“漏网之鱼抓到了吗.”
阵列前走來一位千户.回应道:“照指挥使大人吩咐.凡是从王府中跑出來的.一个也沒有放走.”语毕一挥手.身后人群散开.露出三个被制住的人來.鬼千尺鬼落羽和崐叔赫然都在其列.鬼落羽的右手已经被包扎好.崐叔骨缝中的箭也被取了出來.只是三人似乎都软绵绵沒有力气.应该是和熊倜他们服了同样的药物.
熊倜仔细看了看.心下奇怪道:“莫不是巫行天那老儿逃得太早了.沒被发现.不过既然我要找的三个人都在这里.那也不必追究了.”
卜鹰似乎很满意.又问道:“这三人是谁拿下的.”
那千户正待揽功.忽听两个人高声叫道:“回指挥使大人.是我拿下的.”
卜鹰眼见人群里快步奔出两人.二人皆着青绿色锦绣服.但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身形精瘦.不由问道:“究竟是哪个拿下的.”
络腮胡道:“小人姓秦名大.是位百户.这断了三指的和使铁尺的二人.便是小人率众拿下的.”
那精瘦汉子道:“小人姓班名固城.同秦大一样是位百户.那身上有箭伤的.乃是小人带人拿下的.”
其实三人若是鼎盛时.自千军万马中脱身到不是不可能.只是今日三人均受了伤.九道二鬼追击路上又不断和崐叔交战.是以伤上加伤.一出王府便再也逃不出官兵的天罗地网.
卜鹰点头道:“既然如此.秦大、班固城两个百户留下陪我去应天府觐见皇上.说一说你们捉拿钦犯的过程.我再挑选三百精兵护送.其余人等便可散去了.”
说完又挑了三百精兵出來.熊倜无所事事.眼光无意间瞥到第一个回话的那个千户.见他表面虽然平静.额头上却青筋暴起.对揽功不成一事似乎极其在乎.暗暗想道:“这锦衣卫之间好像也不太平.少时老子得想个办法出來.让他们内讧.这才有机会脱身.”
卜鹰遣回众人.又将包括熊倜在内的五名钦犯分散开來.分布在官兵之中.这才启程赶路.
未出长安城门之时.熊倜心中便疑窦丛生.一出长安城.心中更是拿捏不定:“你爷爷的.姓卜的口口声声要去觐见皇上论功行赏.却从长安城北门而出.更往北行去.那便离应天府皇宫越來越远了.还见什么皇上.去见北元皇帝夏王八倒差不多.”
待他忍不住张口变着法儿相问之时.周遭官兵要么不答.答了也只说不知.只是跟着卜鹰带的路线行进.最后问得急切了被秦大发现.掌了他的嘴.勒令他不准再开口.否则要割下他舌头來.
众人一路北上.人马不歇.熊倜左臂痛的厉害.眼见日近西山.暗暗想道:“若是飞飞一路跟踪來救我们.自是在这荒郊野外才好得手.此时已近黄昏.照着卜鹰的脚程來走.想必天黑前定能入城.老子却不能让你得偿所愿.”
心里有了分寸.噗通一下便坐在了地上.哭号道:“官爷们.给我行个方便.我沒了内力.又断了手臂.一路颠簸实在难熬.眼见我左腕肿起老高.可能來人救救我么.我……我不会这么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