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竹到达坤宁宫的时候,正殿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宫妃了。因着皇帝下旨不得到永安宫打扰李青竹静养的缘故,所以这是后宫的女人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很得陛下喜爱的皇后娘家侄女,大将军叶拓的继妻——李青竹。
李青竹见着满屋子的妃嫔贵人不禁一愣,她怎么就忘了皇后是后宫里的老大,这皇子选妃的事众妃嫔是要参与,可必须得以皇后马首是瞻呢?暗自懊恼一下,李青竹扬起一张笑脸,牵着叶睿缓缓地走进去。皇后的大宫女素月见了忙上前迎接,这姑娘背景深着呢。皇后娘娘可是说了,宁得罪这宫里的妃嫔们,也不能让这姑娘受半点儿委屈。
霍贵妃虽是已年过四十,却保养得当,容貌依旧艳丽妩媚不下当年。再加上生了四皇子越云,性子泼辣直爽,所以很得烨帝宠爱,在后宫也甚是嚣张。她端着茶杯静静地喝了口茶,眉眼微挑,斜斜的看了李青竹一眼,道:“呦,这就是娘娘的侄女吧?瞧瞧这小模样,这通身的气派,真像是大家里培养出来的呢。来来来,头次见面,这见面礼可是不能少了呢。”说着,她就褪下腕上的一个墨玉镯子,递给李青竹,笑着道,“提前不知道你过来,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是本宫生辰的时候陛下送的,今日就给了你罢。”
李青竹牵着叶睿正站在屋中央,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闻言,顿时一愣。这是哪位啊?疑惑的看向自家丫头小葵,只得了一个口型“火”。火?霍吧?看这一身的打扮,她应该就是那霍丞相的妹妹。霍永轩的嫡亲姑姑霍贵妃吧?李青竹眸光一闪,心中了然。她牵着叶睿落落大方的走过去,行了一晚辈礼,也没推辞就接过镯子,道:“长者赐不敢辞,青竹谢过贵妃娘娘。青竹是小辈,原应去拜访娘娘的。只是奈何身子不争气,怕给娘娘带去晦气,再加上圣上体恤,命青竹静养。所以就没敢过去叨扰娘娘。本来青竹心中还遗憾呢,哪知上天怜我,今日就见到了。”
轻轻地往前推推叶睿,李青竹笑着道:“睿儿,这位是贵妃娘娘。来,给贵妃娘娘见礼。”有见面礼拿的时候,可一定不能手软呢。
“睿儿见过贵妃娘娘。“叶睿似模似样的对着霍贵妃行了一晚辈礼,软糯糯的道。他本来就是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经小葵跟李青竹的手一打扮,更是惹人喜爱。
霍贵妃看着叶睿水润的星星眼,不禁有些怔楞。她拉起叶睿的小手,喃喃的道:“这就是叶大将军的儿子吧?”跟那人长得可真像呢。
“嗯。”李青竹貌似羞涩的点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睿儿现在也是青竹的儿子呢。不过可惜青竹庆宴那天。没能请到娘娘。”李青竹低垂着头,微微露出一点儿笑意。她怎么觉得,这霍贵妃看着她家儿子的表情有些不对头呢?
霍贵妃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松开叶睿的小手。从脖子上解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亲自给叶睿带上。又抚了抚他的小脸,道:“是个好孩子。”
叶睿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笑的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糯糥的道:“睿儿很乖,是个好孩子。”
霍贵妃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再说什么。
在一旁紧张照应着的素月,见霍贵妃没找李青竹麻烦,也很是松了口气。趁着皇后还没出来的这段时间,她很是郑重的向李青竹介绍了在座的各宫妃嫔们。而李青竹跟叶睿也是趁机收礼收到手软。李青竹也借着机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那个家底很厚的书贵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长得很是妩媚妖娆,身材前凸后翘。许是知道这么多人不易太突出,所以送给李青竹跟叶睿的见面礼也不过是成色平常的两枚玉佩。李青竹冲她点头笑笑,表示自己知道她的用意;书贵人一愣,随即眼底染上一抹喜色。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皇后出来了。李青竹只牵着叶睿乖巧的上前见了个礼,唤了声“姑姑”,就安静的在她身后呆着了。有皇后在前面挡着,她今日想必会轻松很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清华殿,开路的太监唱喏道:“皇后娘娘驾到。”殿内四散的少年少女们立即收敛心神,恭敬的迎接皇后。李青竹站在自家新鲜出炉没多久的皇后姑姑身后,很是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比如那位对她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意见的相府公子霍永轩,印象还算不错的马云嘉跟君如水。当然,那位让李青竹印象深刻的林家挽月小姐倒是没到场。早在那天李府的庆宴之后,越玄就力排众难,一顶小轿将其抬回了皇子府,扔在了后院里任其自生自灭。
李青竹目光四下搜罗了一番,终是没见到自己的隐形情敌柳若仪,不过倒是见到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青年男子,一身儒雅的气息,感觉却很敏锐。李青竹不小心跟他的目光对上,他还温和的冲李青竹点头微笑。悄悄地撞了撞小葵,李青竹嘴唇微动:那人是谁?
小葵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看去,悄声道:“柳若仪的兄长柳若寒,现在刑部当值。”
刑部?李青竹秀眉微挑,怪不得,感觉如此敏锐。外表儒雅,内里城府怕是深得很吧?李青竹微眯了眯眼,此人不容小觑呢。不过,跟她没关系不是?
此时,皇后的开场白已是说了大半了。虽然大家都明白今日聚在此处的目的所在,可这些人还是习惯披一层外衣。总觉得明晃晃的将招牌亮出来,是一件低俗的事。也是,今日在座的除了宫妃命妇闺秀,就是皇子臣子官二代,个个自诩身份高贵,自是不肯将“拉郎配,扯皮条”那样的卑贱外衣披在自己身上。
“好了。今儿个都不用拘束,这殿里虽好,可到底是让人放不开。本宫瞧着外面的天不错,花也开得正好,就都移步去御花园吧。”皇后笑着起身,领着众人朝着殿外走去。
御花园里设了很多矮凳、几案,几案上摆满了水果点心。众人依照品级各自落座,男女对立分开。李青竹抱着叶睿,乖巧的坐在皇后身旁特设的几案前,眉目低垂。恰恰的掩住了其中的戏谑与不屑。因着今日的主要人物——各位皇子还没到场,所以皇后及众宫妃、命妇们还在寒暄拉家常。
过了巳时一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太监高声唱喏:“二皇子到,三皇子到,四皇子到,烬王世子到,大将军到——”
闻言,园中的众人纷纷抬眼望去。这五人可各个都是帝都最金贵、最炙手可热夫婿人选。家世好,品学好,气质好,平常一个都难以见到,现在一下子来了五个,园中的怀春少女们顿时脸飞红霞。眼含娇羞,抻着脖子翘首以待。家世高、稳重点儿的闺女还能略略顶住心神,约束自己的行为;家底差点儿的却都按耐不住了。
李青竹为了不引人注目,遂也抬头望去。为首的第一人就是邪肆不羁的越墨。李青竹对他印象很深。作为越玄的同胞哥哥,越墨的心智内涵绝对是越玄的指数倍。以李青竹不靠谱的非正统相面术来看,越墨绝对是妹控挑中的储君人选。目光掠过熟悉的越玄、越寒跟叶拓。李青竹直接看向场中唯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霍贵妃的儿子,四皇子越云。
越云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红齿白,一身绛紫色衣衫,上面绣着祥云纹。腰间悬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玉佩,头戴紫金冠,背手而行,气质潇洒倜傥,很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派头。李青竹特特查看了一番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很是清澈透亮,似是不含杂质的水晶一般。李青竹摸摸下巴,除了在外游学的大皇子越清和年幼的五皇子越澈,这天越的皇子她可都看了个遍。让她颇感兴趣的是,从面相上看,这几个人可都没有那种皇家夺位厮杀的气场呢。
目光扫过五人,李青竹在他们身后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柳若仪。李青竹心中纳闷,怎么这柳若仪竟是跟他们走到了一块儿?目光转向叶拓,李青竹恨恨的瞪着他。你丫的刚欺负完我,怎么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叶拓似是感到了李青竹的目光,抬眼朝她笑笑,无声道,想我了?李青竹眼一眯,粉唇微启,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去死!叶拓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中那明显的笑意让身旁的柳若仪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朝李青竹看过来。孰料,李青竹却是早敛了眉目,乖巧的坐在那里。
此时,五人已是向皇后跟霍贵妃见了礼。皇后及场中众人的目光都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柳若仪身上,嫉妒有之,羡慕有之,愤恨不屑者也有。柳若仪上前一步,柔声道:“若仪来迟了,请娘娘责罚。”
越玄踏出一步,对着皇后道:“母后,柳姑娘因着路上马车坏了,儿臣与叶将军恰巧遇到,所以就邀了她一起过来。这迟来的事,还望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就不要罚了吧。”越玄眼角含笑的看着自家母后。
皇后眼角微挑,笑着道:“好,本也不是什么大错,看在玄儿这么怜香惜玉的份上,母后呀,就什么都不说了。”
霍贵妃掩唇笑道,“可不是,咱们三皇子的心意性情,这帝都可是人人皆知呢。”说着,她颇有意味的看了柳若仪一眼,道,“我看这柳姑娘,是个懂得惜福的人呢。”
柳若仪娇羞的看了越玄一眼,低着头不出声了。
皇后笑看了霍贵妃一眼,道:“好了,他们年轻人脸皮薄,你呀,就别打趣他们了。”
霍贵妃正了正身子,道:“嗯,我知姐姐这是护短了,可不能再说了。也罢,反正这日后日子还长着呢。”
李青竹用帕子掩了嘴角的笑意,这宫里的女人可个个都是高手呢。这现场的宫心计,你来我往的推太极,可是比影视剧里的精彩多了。不过她相信,轮到她的时候,肯定是温馨种田文。理由?人家不擅长宅斗阴谋什么的嘛!
待得几人纷纷落了座,叶拓却是起身道:“娘娘,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说着,他特特地看了李青竹一眼。
李青竹心中一动,暗道,这厮又想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