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急刹车到抢走邵欣欣手里的手机,聂左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速度快得仿佛超人上身。而这连串动作,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他的气势——霸道。
浑然天成的霸道。
全程不过几秒钟,邵欣欣始终僵在座椅上,呆呆地看着他,只感觉自己像被人打劫了一般。
最要命的是,这劫匪貌似还准备……抢人。
她的神思,她的意识,乃至血管里激流的血液统统凝固在聂左那句“从现在开始,邵欣欣是我的女人了”里……
不过,这会儿聂左已经挂断了电话,他手上把玩着邵欣欣的手机,英俊的脸孔随之稍稍侧向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目光审视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人。
月光正浓,两人的眼里交互倒映着小小的彼此——
一个眸光清冽,却隐隐散漫着笑意的男人;
一个还陷在震惊中回不过神的女人。
足足过了五秒钟,邵欣欣短路的大脑终于重新连上线。她本能地敛下眸,避开聂左眼中那束有些灼人的光。深深地吸了口气,邵欣欣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语气。
她一挑眉,气质败坏地质问道:“聂左,你跟柯一诚胡说八道什么啊?!”
女人的口气虽冲,氤氲着月光与愠怒的脸颊却微微泛红,确切地说,那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绯红。她这副模样落在聂左眼里,只剩下好笑。
他回敬了她个挑眉的动作,不答反问:“我像是胡说八道么?”
极快的停顿,聂左忽然敛去了话里的调侃,口吻不是一般的严肃,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邵欣欣,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
邵欣欣后知后觉地猛地神经一紧,还在消化聂左说这话时颇有深意的表情,却在抬眸间,撞见了他黝黑的瞳仁里那一抹……似是而非的柔情。
邵欣欣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僵直的身体愈加紧绷,神智有片刻陷在他的目光中无法自拔。他眼睛里的柔光,那么的摄人心魄,那么的蛊惑人心。
就在邵欣欣几欲丢盔弃甲的一刹那——
已然被她抛进阴沟里的小老板威风陡然杀了回来。
华丽丽地杀了个回马枪。
她闭了闭眼,狠狠地驱散了那丝在五脏六腑中肆意流窜的令人意乱情迷的错觉,梗着脖子吐出一句话:“小聂,你的单方面表白无效。”
对于她使用“表白”这个直白且意味深长的字眼,聂左也不计较,他突然笑了,笑得这般云淡风轻,话里话外的声调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专横:“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她的感情大事凭什么她说了不算啊!
“你——”
一时间,邵欣欣对这位不讲道理的男人竟然有点词穷,干瞪着眼愣是想不出半个字眼来回击聂左的强势和霸道。
她咬了咬嘴唇,从牙缝里啐了句:“你流氓!”
……流氓。
好吧,等有机会他一定要让这女人见识一下……真正的流氓。
呵呵,聂左唇角的笑意尤盛。
邵欣欣显然没看懂他上扬的唇,以及那道甚为优美的弧度里蕴藏着的居心,她默默地吐槽:这人……神经病啊!
……
这一晚,聂左失眠了。
他失眠的原因很简单——某个女人。
第一次为个女人睡不着觉,聂左有点不适应这种荒谬的感觉。
盛夏的深夜,卧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半点没有沾染到室外的燥热与憋闷,整间屋子都是沁凉的。厚实的遮光窗帘一直拖到干净的地板上,连月光一并遮住了,漆黑的卧室里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暗夜,将聂左那双湛黑的眸子衬得格外澄亮。
明明睁开的双眼只看见一团团的黑,聂左眼前却仿佛晃动着无数的人影。憧憧人影交错、重叠,映出的竟全是同一张容颜。
带笑的,带怒的,带着浅淡娇羞的……邵欣欣的容颜。
自从无意间从何东口中得知了萱萱不是邵欣欣的孩子这个事实,聂左整个人为之一松。如果说,他之前一直对邵欣欣有所顾虑,那么便是由于萱萱的存在吧。眼下,随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揭开,他隐隐感觉到横亘在心口的最后一丝束缚一下子被冲破了,身体里某种一直被压抑着的*陡然破茧而出。
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的来源,恰是聂左之前参不透的——那种比荷尔蒙更深邃,亦更微妙的感觉。
这*,就是爱。
不轻不重,又有些朦朦胧胧的。
……
一墙之隔的对门,也有人失眠。
邵欣欣大敞着窗帘,身上穿着套真丝睡衣,全身都沐浴在柔和的月光里。她时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时而一翻身趴进枕头里,一直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
失眠,对邵欣欣来说,不算新鲜事儿。前几年,她为柯一诚失眠,这几年,她为自己的倒霉事儿失眠。而今晚——
她为一句话辗转难寐。
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聂左为何会说“她是他的女人”?
就是这么句在电影里最经典、最常听到的对白,一旦落到现实中,落到邵欣欣的头上,便蒙上了一层扣人心弦的意味,着实令她有点手足无措、难以招架了。
……她的命中贵人怎么不按牌里出牌啊?!
整个晚上,邵欣欣简直被这句话虐了千百遍。
**
后来的几天,聂左没再宣示过所有权,邵欣欣自然不会白痴到主动提起那一晚、那一句令她脸红心跳的话,她权当聂左当时是忘记吃药了。
但两人之间的感觉却是变了。
变得有点暧昧,有点荡漾。
比如,聂左的面色虽然依旧偏冷,但他唇角带笑的时候明显比以前多了。不仅如此,聂左勾/引女老板的频率也更勤了,而且段数渐高。
每天早上,他不再先下楼着车,而是等邵欣欣一起下楼。在早高峰时段人挤人的电梯里,聂左会用修长的手臂为她圈出一块小小的空间。两人的距离如此近,而这方小空间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把周遭的浮躁与忙碌隔绝开来,只萦绕着男人身上那股子清爽好闻的古龙水淡香。
聂左做出的这个举动,看似那般自然而然,又那般体贴入微。
……可这男人还是聂左么?
尽管邵欣欣神经大条,却终究是个女人,对于聂左举手投足间这些若有似无的变化,她感觉得到,而且……心里暖暖的。
……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可惜,邵欣欣的倒霉病尚未根治,她的糟心事儿很快又来了。
这一次,可谓是来势汹汹。
快下班时,邵丽云的秘书给她送来份文件。
小秘书把文件夹伸到邵欣欣眼皮子底下,语速稍快道:“邵主任,这是暑期夏令营的活动策划书,请您先过目。如果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就拿给邵总签字。”
邵欣欣接过文件夹,垂眸看起来。
余光中,一团黑色的光影洒在纸上。
她稍一抬眸,就看见小秘书焦躁地搓着手,杵在她身旁。
邵欣欣瞥了眼墙上的石英挂钟,了然一笑,“该下班了,不然你先走吧,我看完之后把文件拿给邵总就行了。”
闻言,小秘书的嘴角咧到耳根子,她快人快语,“谢谢邵主任!今天我男朋友接我下班,那我先走了哈。”说完,她就一阵风般飘出了办公室。
经她这么一提醒,邵欣欣赶紧拿起手机,翻出聂左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等我二十分钟。
聂左的短信很快进来,只有个“好”字。
就是这么个简练的字眼,邵欣欣竟条件反射地联想到聂左对着手机屏幕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不由扯了扯唇角。
阳光穿透半开半合的百叶窗照进室内,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区,均匀地洒在邵欣欣身上。她浸淫在这片斑驳的光影中,单手拄着头,时不时拿起原子笔,仔细地在文件上圈点一番。
认真的女人最美,此刻的邵欣欣无疑应了这句话。
……
已经超过下班时间,邵丽云的办公室里却依然亮着灯,有暖黄色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里流泻出来。
终于大功告成,邵欣欣手上拿着文件夹,快步走向邵丽云的办公室。脚起脚落,她的脑子早已脱离了工作频道,想着晚上和聂左吃什么。
她正欲叩门——
抬起的手陡然僵住。
一副略显低沉的嗓音从那扇门里传出来。
是邵欣欣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嗓音。
那声音,那语调,激得她当场愣怔,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般僵在原地。她不受控地垂下虚空中的手,支起耳朵,一字不落地听。
然后,邵欣欣听到了自己的名讳。
听到了某个令她犹如五雷轰顶的事实……
**
教育中心楼下的树荫下,停着辆红色奥迪。
驾驶座上的男人照旧是一身衬衫、西裤,屈肘撑在窗棱上,微阖着眼,那姿态疏离又静漠。
二十分钟显然过了,聂左却并未等到邵欣欣。
倏忽间,他慵懒的眼皮跳了跳。
他猛然睁开眼的一刹那——
落在挡风玻璃上的清冽目光中,便猝不及防撞进某位泪流满面的女人。这女人步履凌乱,脚步踉跄,任泪水在巴掌大的脸颊上肆虐横流也顾不上擦拭,只拔足狂奔着向他冲过来。
这女人不是邵欣欣还有谁。
聂左原本闲散的身躯瞬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后面还有一更,所以不要说我卖关子哈~~
通常双更的第一更都木有留言,拜托姑娘们不要这样打击作者君的玻璃心啊,让我知道你们还在好不好?【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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