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玲珑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睁开眼,看见女儿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看着这张明显有事要央求自己的脸,桂玲珑笑着问:“怎么了?”
“母亲,今天我能跟沈叔叔出去玩么?”
“昨天还没玩够么?”桂玲珑捏捏她的脸道。
“嗯。”楚静嘻嘻笑着应。
“待会问下你沈叔叔,看他有没有空,好不好?”桂玲珑没有直接拒绝。
“嗯!”楚静整个小脸都焕发出光彩,“我这就去问他!”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跑去,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长孙皓站在门外。
“你……”长孙皓话还没说完,楚静就低下头从他身侧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长孙皓边走进房间,边诧异地看着楚静跑远的背影问。
“她想缠着北冥出去玩。”桂玲珑笑道,笼好衣服站起身来,不料却扶着床栏晃了一晃。
“你怎么了?”长孙皓忙走近扶住她,细看了看她脸色,竟发现她眼下隐隐有青影,疑惑又关切地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桂玲珑垂了垂眼,道:“昨晚跟静儿说话说到很晚,外面下雨,心里又想着事情,没有睡好。”
长孙皓扶她往卧榻走,道:“说到静儿,我们的事,总要找个机会告诉她才好,昨天北冥跟我说,静儿昨天看到我们了……”说到这儿,长孙皓脸色有些不自然。
桂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不好意思了么?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长孙皓也笑了,“你还挖苦我,还不是逗你开心。”
两人说着坐到榻上,桂玲珑转头看窗外的阳光,阳光下碧绿的植物在滴着水,雨过天晴,一派大好日光。仿佛连内心的阴霾也能驱散。
“昨晚我已告诉了静儿,”桂玲珑平静地说:“静儿是个好孩子,乍遇到这种事,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一阵子就好了。你要有耐心。”
长孙皓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桂玲珑这么迅速,旋即又松了口气,道:“说了也好,不然心里总是有什么事情。唉,她……她若是能早些认我,就好啦。”叹口气,又道:“晚一些也没关系。”
“如果这次能顺利回到武陵,”桂玲珑喃喃道:“你们就有很多很多时间在一起,如果能顺利回到武陵……”她说着说着。竟走起神来。
“玲珑?玲珑?”长孙皓呼喊几声,“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我没事,”桂玲珑转过头来看着他,“只是昨晚实在没有睡好。”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了,我在这里歪一歪就好。”
“我陪你。”长孙皓道。
“嗯。”桂玲珑嗯了一声,将头倚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慢慢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已过了晌午。长孙皓不知何时也歪在榻上睡着了。桂玲珑抬手摸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似乎陌生的脸,心里有个微小却坚定的声音响起,他放弃了一切追求平静的生活,既然有机会得偿所愿。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代价,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又如何,何况在付出代价之前,还有时间幸福。
“来人。”桂玲珑轻声唤。
“在。”一个玄衣小厮从门口走了进来,却是拓跋昌。
桂玲珑正要开口说话,长孙皓突然醒了过来。他看一眼拓跋昌,低喝一句,“出去!”
“是!”拓跋昌被他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没来由一跳。他暗自吃惊,忙稳稳心神。躬身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站稳身形,暗暗思量,除了义父之外,还未曾有人仅凭一个眼神就给他这样的威迫感。他到底是什么人?看他与方才女子的亲昵模样,莫不是她的丈夫?那义父呢?义父昨夜的所作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他所了解的义父,从来不做无用之功,千里迢迢南下,半夜潜入守卫森严的驿馆,还留下他看着这对母女,究竟是为了什么?拓跋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希望自己能更加明白义父的心思。
长孙皓将拓跋昌喝出门去,才回头看桂玲珑,此时他脸色已恢复了温和。
桂玲珑也有些被他吓着了,再遇长孙皓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是那么玩世不恭、没个正经的,一瞬间,他是个威严无匹的帝王、杀伐果断的将军。
“玲珑。”长孙皓把玩着她的发丝,低低地喊,声音里有着探究,有着诱惑。
“你醒了,还要再睡会么?”桂玲珑稳稳心神,淡定地问。
“不用了,”长孙皓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她,手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而揽上了腰,“我昨晚睡得很好,倒是你,昨晚有什么心事,不想跟我说说么?”
“有,而且是正事,你要不要听?在这里听?”桂玲珑丝毫不惧,一手抚上长孙皓的腿,躲在宽大的衣衫下面,滑了上去。
“你……”长孙皓未料她如此大胆,手不自禁紧了紧,从来只有他调戏她的份,现下怎么颠倒过来了?
桂玲珑此时却是一心想让长孙皓放弃探究的心思。他若知道拓跋琊日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呢!当年因为拓跋琊日囚禁了她几天,长孙皓就放弃军权孤身跑到北金燕支山大闹一场,几个人的性命都差点交代在那里的情形,她可现在还记着呢。
现在南诏、北金、承汉三方人马纠结在这里,形势复杂,他们和沈北冥身处险境,还带着一个楚静,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糟糕的后果!纵然她知道长孙皓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跟拓跋琊日接触,为了多一丝保住所有人性命的机会,她宁愿此刻不告诉他昨夜的事情。
“你昨晚不在,我睡得不好,”桂玲珑脸有些红,忍不住的羞意让她此刻看起来非常……可口。
长孙皓血脉贲张。窗外阳光灿烂,偶尔还有人影闪过,这可算是真正的光天化日了。他们俩窝在这里,她在偷偷地引诱他……
这种好事,他向来不会放过。可是她想躲避话题躲避得这么明显,他难道就这般放任昨夜的事不管?
曾经的皇帝眼睛深邃起来,不知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还是沉浸在了欲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