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拓跋兄要以什么方式接近安平公主呢?”长孙皖故作漫不经心地道。金面人或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长孙皓却猜得到自己这个异母弟弟一定又在动歪脑筋了,说不定他想利用金面人接近玲珑也不一定。
金面人眼里闪烁异彩,似乎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了似的,道:“天机不可泄露,长孙将军坐观好戏便是。”说完不再言语,笑着起身离席,也不理长孙皖,就径自出了门。长孙皖忙起身跟了出去,两人就此离开。
长孙皓从窗口看着两人离去,长叹口气坐了下来,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小安奉命出门通知郑希勇跟踪金面人等人,房中只剩小康伺候着,他见长孙皓心里烦闷,早已猜到了原因,当即问道:“世子是在担心公主么?”
“嗯,唉,麻烦的事情如此之多,简直教我不知该如何做是好。”
“卑职明白,”小康道:“卑职斗胆问世子一句,您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长孙皓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你不问我,我还真不想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静静思索了一会,道:“我以前想要的东西,跟现在想要的东西,有些不一样。”
“敢问世子现在想要什么呢?”小康问。
“要她平安康乐,要她不受任何伤害……”长孙皓摇摇头,“可是好难,因为我的缘故,她已不知受了多少伤害,将来还不知要受多少伤害。”
“世子放不下公主,也放不下理想,所以这么苦痛。”小康道,“卑职斗胆,想说说自己的看法。”
“说吧。”
“这些日子,卑职觉得,公主不是傻子,相反,她有胆有识,聪明得紧。世子这么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未必是公主想要的。”
“嗯,继续。”
“卑职认为,依着公主的性子,世子有两种选择。一,告诉公主所有的事情,夫妻坦诚相见,便没什么好再担心的了。二……世子,有的时候,伤害,也是一种保护。”
“伤害,也是一种保护?”
“世子恕罪,卑职多嘴了。”
长孙皓摆摆手,叹气道:“你没说错,我也知道,我只是……唉,只是舍不得。”
“卑职明白。卑职听闻,世有珍珑棋局,无法可解,必须先伤己身,才能掌握全局。世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当初不愿意与长安公主撇清关系,才有了昨夜一场闹剧。如您能早看透她,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卑职认为安平公主也是一样,公主有胆有识,不是经不起挫折的人,尤其她对世子您一往情深……”
长孙皓苦笑数声,道:“是啊,是啊,她对我一往情深,我若伤了她,她必不会怪我,或者她恨透了我,跟我势不两立,却终能保得自身周全。”
“世子,”小康狠狠心,劝道:“昨夜长安公主的诡异举动,正是绝好的机会,既能刺探她为何作出此举,又能让安平公主疏远世子,保得平安,世子请三思,不要错过良机。”
长孙皓苦笑不语,良久,终于在万分苦涩中轻轻点了下头。
皇宫中,桂玲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停住了脚步。
“公主,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我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哎呀,该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吧。”观琴担忧地查看,犹豫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宫去吧。您怀着身孕,这大雪天的,万一……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公主,我们回去吧。”
桂玲珑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呢,不过观琴说得也有道理,她想了一会,道:“我们就去看看,好不好,看一眼就回来,保证不会出事的。”
观琴看了自己主子一会,道:“那好,就一眼,公主,我紧紧陪着您,绝不让您出事!”
“嗯,走吧。”
两人偷偷摸摸低头行进,一盏茶功夫后,到了万寿宫,这晚的尾牙宴,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尾牙宴上,来来往往侍从很多,观琴近来十分长脸,不少人见了她都不问什么,所以两人倒也安全。
躲在后殿柱后,桂玲珑偷眼瞄宴席场面,唉,不得不说,古代宴席虽然看着比现代朴素,但那份从底子里散发出来的愉悦与热闹,比现代的浮躁给人感觉好多了。
从太后开始挨个扫下来,竟然没有发现长孙皓。桂玲珑心跳不禁加速起来,他怎么不来?他哪里去了?
疑问如鱼吐泡泡似地蹿上来,却一个都没有答案。桂玲珑抑制不住地又心慌起来,打了个寒战。
观琴觉察了她的变化,登时后悔起来,怀孕不是小事,她这么胡乱出主意拉着公主乱跑,真是不该。这么想着,她就扯着桂玲珑要回去,“公主,您要注意身子,我们赶紧回含元殿去,我马上让人去请太医。”
桂玲珑还不想回去,但知道观琴是为自己好,自己任性就算了,蓬莱王那里可不能给观琴减分。长孙皓不在这里,这里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还不如回去等着晚上相见呢。这么想着,就要答应。
刚转身要走,突然听人喊道:“长孙将军到。”
桂玲珑忙回头看,原来是长孙皖来了。
他如今是上京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一进门就得到了各种热烈欢迎,连太后也笑着开玩笑说:“看看我们的大功臣,如今连我摆宴席也迟到了。”
长孙皖忙跪下行礼,道:“为臣惶恐,只因突然有事,所以来得迟了,并不是故意的。”
太后笑道:“我知道,不过你也太疏忽了,总该差个人来告诉大家一声啊。”
长孙皖抱歉地笑,知道太后不是故意怪罪。
太后却继续揶揄道:“长孙将军如今功成名就,也该找个家里人了!以后再迟到,让你家里人先来给我解闷,我就不怪你!”
这话说得随意,内里却暗含着催促长孙皖成家的意思,在座的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人,哪有听不出来的,当下都起哄。
长孙皖红了脸,道:“说到这个,微臣倒正想跟太后禀告方才的急事呢!”他说着又跪了下去,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北金慕我朝威名,特意派使者前来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