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略沉思片刻.说:“此时因却实无法落实公主师的病因.我先开个方子.以调理正气为主.以正抗邪.再加以休养生息.或可渐渐愈.
我近些时候勤來诊脉.咱们细细留意再调整方子.”
怀袖点头道谢.命翦月取纸笔來.李太医写下药方递给翦月.又嘱咐几句便去了.怀袖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见上书:玉竹 黄精.鸭脚木.积雪草.细叶黄栀子乌头.白曼陀罗……
细想了想.似除了玉竹和黄精外有滋补功效外.其余全是些解毒的草药.转念一想.这李太医果然谨慎.已解毒为主.攻其主患多半无错.转手将方子递给翦月吩咐她依药方抓药.
却见翦月并不接方子.只怔怔望着她呆笑.嗔道:“你也中邪了么.发什么呆呢.”
翦月这才反应过來.伸手接过药方.嗤笑而去.
原來她想起昨晚李德全嘱咐她做的事.原本想今日对怀袖讲.可转念寻思.怀袖虽然身居内宫.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若听见这个.日后再见了万岁爷.当如何相对.思及此.便将念头按下.不再提及.
怀袖一时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和翦月莫名的异样神情.因今晚与康熙有约.她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准备.虽然先前已筹谋多时.但成败在此一夜.她不由得心中惴惴.
起身独自行至书房.唤來翦月沏一壶茶预备在屋内.便吩咐下去.除非事出要紧.否则绝不可轻易來敲她书房的门.还特地叫來福全在门口守着.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靠近书房半步.
众人皆不知怀袖因何如此.但她既然吩咐下來.宫女太监们自然不敢越距.
翦月从茶坊端着提梁壶來至**.见福全昂首侍立于门前.不禁笑道:“你这样儿倒真有几分像门神.就只少了那关二爷手里的家伙.等我将那搂草的钉耙拿來给你.”
福全闻听瞪了翦月一眼道:“那钉耙是猪八戒使的.你糊弄我沒听过戏么.哼.”
翦月闻听越发笑地弯下腰.也不睬福全恼她.径自推开门.走入书房内.
才踏入内.便见怀袖手握墨棒.一面细细地研磨一面将一些作画用的青色颜料兑入其中.
翦月将提梁壶放在桌上问道:“姑娘这又是要在裙衫上作画了么.”
怀袖低头悉心研磨.顾不得抬眼瞧她.顺口道:“这活计可比在裙衫上作画精细数倍.”
翦月见怀袖做的认真.便也不再打扰她.倒了杯茶端至怀袖近前道:“才用过早膳.喝口茶再做罢.”
怀袖刚巧磨制成了一砚.停下手接过翦月递來的茶喝了一口.茶才含入口内.眉心微蹙道:“你给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味道略有些怪异.”说罢.探鼻闻了闻.
翦月听见怀袖质问.莫名道:“我是照着你往日对我说的那些法子冲泡茶叶.并未放什么东西.”说罢.掀开提梁壶的盖子闻了闻.的确闻着一股子生树枝味道.
翦月皱眉斥道:“定是扣儿那小妮子.早晨不知打哪儿弄來些湿树枝填入红泥炉子内烧.弄得满茶坊都是这股子味道.定是烟气冲入茶汤内.因而搅扰了茶香.我再去换一壶來.”说罢.提着提梁壶就要去换新茶.
怀袖因要专注做事.本不想有人在旁侧打搅.便道:“不用换了.茶原也是草木.不碍事的.你去吧.”
翦月听见此话.才又将提梁壶放回桌上.口中忍不住轻叹道:“扣儿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得伶俐些.哎.再不成便叫她去做些洗衣侍花的粗使活计吧.”
怀袖听见翦月叹息.开口道:“算了.咱们这院子里也不缺她一个.我瞧她年纪尚小.过一两年大些就好了.暂且由着她吧.”
翦月听见怀袖如此说.只得无奈地点头.带门而去.
书房内静谧无声.只剩下怀袖一人手中持着暖玉紫豪笔.轻沾对了黛青的墨汁.细细在一张精致的梨花笺上书写开來.
不知不觉间.日头自三竿悄然向西山后滑落.金黄色的余晖最后窥一眼大地.依依不舍地沉入山后.
涣秋带着几名小太监将堂内各处掌灯处一一点亮.走至书房前.见福全依然挺身守卫在门口.涣秋上前问福全道:“姑娘今儿竟沒迈出房门一步么.”
福全摇头道:“沒有.”
涣秋想了想问:“你吃饭了吗.”
福全又摇了摇头道:“沒有.”
涣秋见自己问了两句.福全傻愣愣地只答了四个字.不禁笑道:“你这呆头鹅.沒吃饭也不喊人來替你.好歹填两口东西再來.你去吧.我替你一会儿.”
福全知涣秋做事细致.便放心叫她守候.转身欲去吃饭.才走出几步.回身道:“可是咱们姑娘也一日未进食了呀.”
涣秋闻名诧异道:“中午翦月姐姐沒给姑娘送午膳么.”
福全说:“姑娘早晨便吩咐过.谁也不准进屋.翦月姐姐中午过.隔窗问了.姑娘说暂时不吃.翦月姐姐就走了.”
涣秋突然叫道:“这几天姑娘身子不好.该不会在里面晕倒了吧.”
福全闻听.惊得大叫:“哎呦.咱们竟把这茬给忘了.”
说罢.与涣秋二人一同夺门而入.此时.暮色渐深沉.怀袖书房内早已不可视物.涣秋叫人点了根蜡烛.向书桌前照去.果然见怀袖仰脸躺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
“姑娘.姑娘.”涣秋和福全见此状.惊地大叫这奔至近前.涣秋推着一个随身的小太监去唤翦月.自己与福全俩人一边一个不住地唤怀袖.
待那小太监换來翦月时.怀袖才悠悠转醒.缓缓撑开双目.怀袖只觉前额略感沉闷.却瞧见翦月.福全.涣秋以及众太监宫女围拢在自己身畔.不禁问道:“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问罢.又见翦月等人皆忧心忡忡盯着她.怀袖低头在身上打量一遍.见并无异样.抬眼望着众人不解问:“我哪儿有什么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