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琛垂着头.只是紧抿了唇.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确实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当时在场.至少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可阿琛这么一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小可怜模样.却是让李玉兰受不了了.这是她的平头哥哥啊.怎么能由得霍景纬这么怒气冲冲的骂.
于是.李玉兰的胆气一下就壮了起來.她挡在了阿琛的面前.张开了双臂.以一种老母鸡护着小鸡崽的神情.护着阿琛.
然后.她抬起头.对着满脸铁青.带了重重的怒气的霍景纬嚷道:“霍景纬.不要以为你是老板.给了我们工资.就可以由得你这么随便骂阿琛.你要是再骂平头哥哥一句.我跟你沒完.大不了.不在你的公司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霍景纬冷冷的看着她.虽然平素的教养和风度.令他不会跟一介女流一般见识.可李玉兰的这种语气和认识.还是令他恨不得拧断她脖子的感觉.
这么冷冷的一眼.还是令李玉兰有些害怕.以往霍景纬对待别的那些人的暴发力.她可是亲眼见证了的.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可是.回头望了一眼仍是垂手肃立的平头哥哥.李玉兰又生了一丝胆气.沒有后退.强作镇定的护在阿琛面前.
“阿琛.在我沒有彻底的乱发脾气前.带着你的女人从我面前消失.”霍景纬咬了牙.指着走廊的另一头.
“走就走.稀罕啊.”李玉兰顶了一句.转身就拉阿琛:“走.平头哥哥.我们马上回去交辞职报告.大不了.不在远景集团做了.”
阿琛摆脱了她的拉扯.仍是站在那儿.沒有说话.一副“我不走.我任霍景纬宰割”的逆來顺受样.
“你……”沒料得.阿琛会这么沒有骨气的继续呆在这儿.李玉兰简直给气死了.她都这么勇敢的豁出去.敢公然的跟霍景纬对抗.不就是为了他吗.
可是.他这个样子算什么.
“阿琛.你真不是个男人.别人这么对待你.这么凶你.你还站在这儿任他凶……”李玉兰的眼一红.差点就哭了起來.
不就是替霍景纬打一份工吗.需要这么忍气吞声的低声下气.
果真自己看走了眼.看上去挺有个性挺酷的平头哥哥.关键时候是个软骨头.
李玉兰呜咽着.终于是哭了起來:“平头哥哥.我恨你……你就是一个懦弱胆小的男人……你居然这么怕他.都不敢走……”
原本就心烦气燥的霍景纬.被这两人在这儿叽叽喳喳吵得更烦臊.
“滚”他暴吼着出了声.
“哼.”李玉兰委屈的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阿琛依旧站在那儿.沒动.
霍景纬瞅着他.眼中满是熊熊的怒火:“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将你扔出去.”
阿琛听得这话.只得默默的.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坐在医院外面的绿化地带的休闲椅上.阿琛将头痛苦的埋在了掌中.
随着脚步走动.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平头哥哥……”李玉兰蹲下身來.轻声叫他:“对不起.刚才我不该说你懦弱.说你不是男人……我刚才真是太气不过了……凭什么.黄蕊蕊出了事.他要这么凶你……”
“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黄蕊蕊的身边.跑出去买什么兰花豆和苕丝糕……”阿琛摊着手.眼中是痛苦之色.
“便算你真是出去买了兰花豆和苕丝糕.又有什么错.黄蕊蕊是我们的朋友.她出了事.我们自然是担心着急的.看我班都不上了.就请假跑來……可是.你刚才也瞧见了.霍景纬那是什么态度……果真是当老板的.就可以随便骂人.将火气发在别人身上.”
李玉兰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哼.还叫我们滚.滚就滚.我才不稀罕继续在他那儿.受他的气.平头哥哥.我们这就回公司去.马上去交辞职报告.不在远景集团做了……”
她说着.就伸手.要将阿琛从椅子上搀扶起來.
阿琛继续了她的搀扶.抬起头來望向了她:“要是你感觉.你在远景集团很委屈.你可以交辞职报告走人.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会一辈子跟在霍少的身边……”
“你……”李玉兰有些急了:“霍景纬究竟是给了你多高的工资啊.你整天不分白天黑夜的替他做事.还居然舍不得走.”
“这不关钱的事.”霍景纬微微的移过了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烟.沉闷着点上.
狠狠的抽了一口.等那烟气慢慢有嘴里吐出.阿琛才道:“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跟霍少认识的.”
这些事.李玉兰平时可从來沒有听阿琛提过.她沒有再坚持走.跟着阿琛一块.坐在了长椅上.
记忆的闸口一打开.阿琛就有一些收不了:“在我还十一岁时.就认识霍少了……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我自幼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流落街头.被别人拉进了扒手集团.整日就靠偷窃为生……要是每天偷窃不到足额的钱财.我会被团伙中的人打……”
“后來有一次.我又因为失手.沒偷到那么多的钱.被同伙的人给按着一顿暴打.倒在路边.然后……霍少和他的妈妈路过.见我可怜.就带我回了霍家……知道我是孤儿.他们收留了我.并不歧视我的过去.给我饭吃.给我衣穿.霍少甚至提出.让我跟着他一块儿读书……”
“所以.我跟霍少的关系.不仅仅是上司跟下属……不仅仅是老板对员工……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当我穿上新衣服.拿着书本时.我就曾经发誓.一定要好好的跟随着霍少.不管以后他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他的吩咐……”
李玉兰听着这儿.才算是有些明白.阿琛跟霍景纬究竟是什么关系了.难怪他一直是叫着霍少.而不是如自己这些员工.叫他霍总.
“这么说.你跟他就从小一块长大.”
“对……后來.霍少和他妈妈出了一点变故……”说到这儿.阿琛顿了顿.才道:“太太死了……我才感觉.我们太渺小了.渺小到有时候.想保护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都沒法办到.”
“所以.我们拼命的想变强.想变得更强.只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再有亲人有朋友在我们的面前离去……可是.这一次.霍少对我太失望了……他早就一再交待我.不管什么时候.不要离黄蕊蕊左右.可是……我沒料得.这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种事……我真的对不起霍少的重托……”
“所以.我倒宁愿他狠狠的骂我打我.这样.我可以好受一点……”
李玉兰瘪着嘴.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道:“好吧.既然你跟他的关系这么特殊.我决定.原谅他.不跟他计较.毕竟.他也是担心黄蕊蕊.才这样的着急的.”
阿琛静默了片刻.当他再次拿了烟放在唇边.李玉兰生气的一把的夺下了烟:“哎呀.我都沒有再要求你辞职了.你还在这儿一个劲的抽抽抽什么啊.”
“我在想事.”阿琛拨弄着打火机.半响.才打了电话.给公司的保安部经理.处理他该处理的事.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黄蕊蕊被推出了急救室.转入了VIP病房.
“您好.霍先生.刚才我们已经召集全院的专家统一给她会诊过了.身体方面并沒有别的大碍.只是腰部和腹部被撞击过猛.软组织受损.只是腹中的宝宝……”说到这儿.医院的院长.神情有些凝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霍景纬想想还是有些酸楚.他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來的路上.黄蕊蕊都是那种情况了.他当然不可能埋怨医院沒有尽力.
“刚才手术中.给她注射过了一些药物.要隔几小时.才会醒.”护士得知这已经是本市有名的远景集团的总裁.态度自然是亲切而友好的.
霍景纬沒说话.在床头边坐了下來.
因为药力.黄蕊蕊睡得很深沉.只是一张小脸.依旧是苍白而憔悴的.小巧的鼻翼微微的翕动.黑发的秀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越发令人感觉她就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破碎娃娃.
他伸出手掌.温暖而略带粗励的手掌.轻触着她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事端.让一惯活力四射的她.会这么无助的躺在这儿.任冰冷的药水侵蚀着她的血管.
“蕊蕊.我不管是谁.我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替你和我们的宝宝讨回一个公道.”霍景纬将脸凑近了她的脸.贴着她冰凉的脸颊.斩钉截铁的说出这话.
阿琛赶回公司.调看了办公大楼前的所有监控视频.这显然是一起恶意的故意杀人事件.公司前台的小姐.包括大厅的保安.都能作证.看着马晓芸开着车在黄蕊蕊身后穷追不舍.甚至在车撞上大柱子停下來后.都还下车拿了铁棍.企图将黄蕊蕊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