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不行,上次晚上让你给先王治伤,你也说要好几个月,后来还不是在半个月内就让先王下了床,王上昏迷不醒,是不是你故意如此怠慢?!”
死臣阴森森的目光看着院判,院判立刻立刻低下头,跪到胡柯的床榻前,浑身颤抖着说道:“小的对王上的忠心日月可鉴,王上的确是伤的过重,需要卧床好好休养,半个月后,小的定能保证王上清醒过来!”
死臣听着院判的语气,不想做假,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如今自己伤势未愈,国内大乱,王上一日不醒,很多事情就一日无法解决,群龙无首,实在是憋屈!
都怪天阳国的羽世子,关键时候前来插一脚,眼看着王上就要对天阳发兵,没想到······
院判匍匐在地上,感受到死臣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冷笑,心里笑的欢畅,哼哼,半个月,半个月后人家天阳国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别说胡柯和你死臣,就连天阳国,都会被人家一锅端了!
“院判大人下去快给王上熬药,王上的身体还需院判大人多多费心,待王上醒来,我定向王上禀告院判大人的忠心!”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多年处于黑暗之中的死士统领死臣,竟然把这些也学得很好。
“死臣大人的话让小的实在惶恐,这是小的的分内之事,理应做好!小的告退!”院判谦卑而胆怯的模样让死臣放了心。
······
经过数日的赶路,二号带着消瘦了一大圈的天铭冉终于进了南疆城。
半路上,天铭冉突然吃什么吐什么,二号原本以为天铭冉是因为马车车速太快,身子受不了,犯了胃病,才会如此,谁知到医馆一看,天铭冉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对于这一消息,二号内心翻腾的厉害,看着天铭冉的肚子,杀意在眸中不断的汹涌而起,许是察觉到二号对自己孩子的恶意,天铭冉每日不论吃什么,喝什么都要求自己亲手做,连睡觉手里都拿着匕首。
尽管天铭冉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若是二号发狠,自己定会受伤,可还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一天天熬了过来。
这日,二号和天铭冉刚刚进了南疆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楼,天铭冉身体发虚,眼前发黑,可还是咬着牙,自己进了酒楼的厨房。
“这位小姐,老婆子来帮你吧!”厨房里洗菜的老婆子看着身形不稳的天铭冉站在锅灶前,做出来的饭食都焦黑难看,根本就不是能吃的,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来,想要帮忙。
“谢谢你,老人家,我自己来就好!”天铭冉握着手里的铲子,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倒下,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到孩子的坚强,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二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天铭冉的一举一动,心里怒气横生。
“这位客官,你的马车已经给您安放好了,不知马车上的行礼是否需要小二给你拿到房间去?”酒楼的掌柜带着两个小二前来找二号。
“不用了,你让小二带路,我自己去拿!”二号扭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挥着铲子的天铭冉,黑着脸转身离开。
酒楼二层拐角的房间,流风和安武下楼,准备给天铭羽和林纯端些饭食上楼,一会儿,几人就要出发,前往胡国。
在南疆城待了近半月的时间,离十一月也就不到几天了,天铭羽带着林纯在南疆城逛了个遍,也顺便都守城的几个将军府上拜访了一番。
天阳和胡国之间必有一战!
到了大堂,掌柜的刚刚从厨房过来,见到流风二人,面上堆着笑意。
“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
“掌柜的,麻烦你送几个小菜到二楼拐角的客房里,快一点!”流风直接了当的开口,并把一块碎银子扔到掌柜面前的柜台上。
“一会儿再烧几桶热水送到我们的房间去,我家主子和夫人要沐浴!”安武面色严肃,时刻保持着警惕,掌柜皱了皱眉头,想到厨房里······面上有些为难。
“两位客官,饭菜小店能立刻给你送上楼去,只是这热水要稍等一会儿,因为有两位客官包了小店的厨房,非要自己动手做饭,所以······”
流风扭过头,展现出一个很是滑稽的面容,“自己做饭?!自己做饭还上酒楼来干嘛啊?!”
“这······”掌柜站在一边,看着流风甚是搞笑的脸,面上苦笑。
安武拉了拉流风的衣袖,“既然这样,那就等人家做好饭,掌柜的再烧热水送到房间来吧!”
许是没想到一向严肃板着脸的安武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掌柜的有一瞬间的楞住,回过神来,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让客官久等,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客观见谅!”
南疆因为是边境城池,故城里住的人并不多,来酒楼的也大多是吃个饭,住宿的很少,想林纯这一行人在酒楼住了近半月的大客户,掌柜自然是热情以待。
“嗯,流风,上楼吧!”
二号抱着马车里的行礼从酒楼后院过来,抬步直接跟着小二往楼上而去。
流风和安武正要上楼,一抬头,看到二号上楼的背影已经二号手中抱着的行礼,里面包裹着的衣裳露出来一角,让流风看着感觉很熟悉。
“流风,流风······”
“嗯?!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站着不走了?!”安武眉心皱了皱,打量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流风,感觉很奇怪。
流风没有理会安武,直接转头,又走到柜台前,“掌柜,刚才那个抱着行礼跟着小二哥上楼的客官是今天刚来的吗?”
“是的,今天刚到,就是他的夫人要自己在厨房做饭,所以······不过客官问这个,难道是客官认识他们夫妻二人?!”掌柜对流风很客气,但是对于流风打听自己酒楼里的客人信息这一问题,还是提起了警惕。
毕竟人家住到自己的酒楼里,理应保证人家的安全和隐私。
“哦,这不是我家主子和夫人在掌柜的酒楼住了太长时间,也没个朋友说说话,这看到酒楼里来了新的客官······”
“原来是在这样,小店在这边境之城,的确住宿的客官很少!”掌柜的面色放松下来,复又染上笑意。
“嗯,谢谢掌柜的,安武,我们上楼吧!”
安武不明白流风为什么会问掌柜的关于新来的客官的事情,听到流风的话语,转身往楼上走去,流风想了想,还是紧跟其后。
到了房间,林纯和天铭羽两人正坐在矮榻上下五子棋,杀的热血沸腾,小脸上尽是激动和喜悦。
“羽,你再不用心,可就要输了!”林纯看着已经开始靠移动来成五子的天铭羽,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天铭羽看了一眼林纯,眸中尽是宠爱,没想到自己只是故意输给这个小家伙,就能让她高兴嘚瑟成这个样子,真真是可爱至极。
“世子妃,世子妃,咱们从京城离开的时候,长公主送给你的那件披帛,我记得你前几日还披着来着,能不能给我看一眼?”流风和安武进了房间,便快步走到林纯面前。
“嗯?!”林纯有点疑惑,天铭羽瞪着流风,眼神无声的询问。
流风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我刚才看到一个人抱着行李上楼,准备今晚在酒楼住宿,行李里露出一角,我看见里面有一件衣裳,跟世子妃的那件披帛很像,适才走到房间门口,才想起那件披帛是长公主上次送给世子妃的······”
“前几天咱们不是收到安柱的来信,说是长公主被胡国的暗卫给劫走了吗?虽然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也······”
林纯立刻放下棋盒,看着流风,眼神严肃的问道:“流风,你看清楚没有,那人手里抱的行李里衣裳真的和长公主送给我的那件很像?!”
流风点头,天铭羽对于流风的观察力还是很肯定的,林纯见天铭羽示意,立刻跑到床边,寻找前几天自己披的那个浅黄色纱织绣花披帛。
这件披帛本是一对,一个上面绣的是翩翩玉蝶,一个上面绣的双燕齐飞,林纯记得很清楚,那日到带着小星星到天铭冉的宫中游玩。
当时天铭冉身边的麽麽端着皇宫里司针房刚刚给天铭冉做好的两件披帛走了进来,天铭冉立刻就送给自己一件,据说上面的绣样花式都是安贵妃娘娘亲手描绘的。
“找到了,给,流风,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件?!”林纯捧着绣着玉蝶的浅黄色披帛给流风看,流风看了两眼后,立刻点头,“就是这个,一模一样,只是我没看清上面的绣样,但是这颜色和布料定是错不了!”
林纯看了天铭羽一眼,这披帛的布料是千家给天阳国皇室传供的天蚕丝制成的软纱就算在太阳国皇宫,能用上这样料子的披帛,估计除了安贵妃,千雅雪,裴舒菡和余婉婷,也就只有天铭冉了!
天蚕丝本就珍贵至极,一般一块天蚕丝的手帕就千金难求,更别说是这长长的披帛了!
“你可有打听那人的消息?!”前几日收到安柱的来信,林纯和天铭羽本就心中急切,在南疆等候这么些天,不外乎也是想等等看,天铭羽派出去寻找的暗卫和死士都还没回来,没想到这人都到了南疆了!
流风再次点头只是面上突然出现一些古怪之色,“只是酒楼的掌柜说,前来住宿的是一对夫妻,那妻子还要求自己到厨房做饭!”
对于一国公主来说,下厨做饭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发现,林纯和天铭羽自然不会放过。
“流风,安武,你们俩现在立刻陪我去厨房,羽,你去找流璋,让他在二楼转一圈,注意不要被人看了脸!”
“纯儿要小心,流风,安武,你们保护好世子妃!”天铭羽沉着脸,也起了身。
厨房里,天铭冉好不容易炒好了两个菜,黑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只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天铭冉强忍着,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着。
林纯和流风,安武到了厨房门口,就见天铭冉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拿着黑漆漆的筷子,咬着牙,红着眼,大口的吃着辨不出食材的菜。
流风和安武都惊呆了,堂堂的一国长公主,竟然会坐在这凌乱脏杂的厨房里,吃着自己炒的不能称之为菜的菜!
这要是被太后,皇上和安贵妃娘娘看见,估计这整个南疆的人都要被三人的盛怒,斩首丧命于刀下。
“别吃了!长······冉姐姐,别吃了!”林纯红了眼眶,疾步冲进厨房,抢了天铭冉手中的筷子,扔到一边。
天铭冉抬起头,耳边传来的那一身冉姐姐,清脆婉转,让天铭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冉姐姐,快跟我走!”
林纯一把将天铭冉拉起来,触到天铭冉的手时,眼泪再也止不住,这双手,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候,白皙柔软,纹理分明,肌肤细腻光滑,如今却······却变得粗糙不堪,上面竟然还有好几道血口,有的已经结痂。
天铭冉呆愣愣的仍由林纯拉起来,感受林纯握着自己手上的温暖,弯下腰,头扭到一边,哇的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眼中酸涩的泪水横流满面,嘴里呢喃着,说不出话,一把反握住林纯的手,一激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多日来的疲倦和紧绷的神经,在看到林纯的这一刻,瞬间崩断,放松。
“冉姐姐,冉姐姐······”
“流风,快来帮我一把,安武你快去通知羽,让流璋去城里找大夫!”林纯一把抱住倒下的天铭冉,语气大急。
厨房里的几个婆子和厨子都面面相觑,吓得不知所措。
顾不得男女大防,林纯示意流风将天铭冉拦腰抱起,快要出厨房的时候,林纯回头扫视了一眼厨房里的众人,语气冷若冰霜的道:“若是有人问起这位姑娘的下落,就说她吃过饭,自己出去了,你们也不知道!”
“是是是!”众人低着头,连忙应声。
林纯转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盖在天铭冉身上,把天铭冉包裹的严实,连脸部都不放过。
二号收拾好房间,下楼准备到厨房找天铭冉,在后院,遇到林纯扶着流风,流风手里抱着一个人,也未多想,本着不想让人多注意自己的心态,二号低着头,从两人身边走过。
流风脚步很快,见到二号走过来,给了林纯一个眼神,林纯立刻明白过来,两人也低着头,脚步飞快的往前面走去。
就这样,双方都抱着不被注意的目的,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越走越远。
安武通知了天铭羽和流璋后,流璋立刻去城里找大夫,天铭羽让安武立刻回房间收拾行李,几人准备即可离开。
林纯遇到天铭羽时,天铭羽下楼,看到被流风抱在怀里的天铭冉,天铭羽知道,不能立刻离开了,天铭冉的情况似乎很不好。
天铭羽阴沉着脸,示意林纯和流风先带着天铭冉回房间,掌柜的注意到天铭羽的表情,也不敢上前来询问,缩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二号到了厨房,没见到天铭冉,一问之下,得知天铭冉吃完饭就出去了,厨房了桌子上还摆着未吃完的菜,地上一片狼藉,很显然是天铭冉刚吐的饭食。
几个厨房的婆子都在战战兢兢的收拾,二号以为天铭冉吃过饭出去散步了,想着如今已经到了南疆,就算天铭冉一个人跑出去,也走不了多远,自信的二号迈着悠闲的步子,开始在酒楼里寻找起来。
流璋拎着大夫后颈的衣裳,直接运起轻功,往酒楼而来,快速的上楼,到了房间,林纯已经打来热水,给天铭冉正在擦拭着双手和脸颊。
“流璋,快让大夫歇息一下!”林纯看着大夫频频翻白眼,眼看着就要晕过去的模样,连忙大喝一声,大夫看向林纯,眸中尽是感激,救命的活菩萨啊!
安武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大夫,大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过了神,喝完茶水,匆匆的走到床榻边。
“这位姑娘身子怎的如此虚弱,难道你们十几天没给人吃饭?不管怎么样,看在这姑娘身怀有孕的份上,也不能······”
大夫将要出口的话,在对上天铭羽阴暗的双眸时,熄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