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帮助妙果辨识草药,又帮她将后续事务都安排妥当。妙果的感激溢于言表,就连刚才那对若离出言不逊的女尼,此时也是一脸愧色眼巴巴地望着若离。好像等着若离能正眼瞧她一眼,以便赶紧开口跟若离致歉。
这二位的转变并不稀奇。毕竟在这山野之中,要不是若离的忽然到来,这二位恐怕跑断腿也不一定能请到一个郎中上山。并不是别人就没有好心肠,而是这山路难行,能在短时间内爬上山的郎中还真的不多。
妙果还跟在若离身后连声道谢,若离却已经盘算着派第二批人下山了。
“师太要是信得过小女,便请听小女一言。”若离并没有想妙果那样如释重负。
“信得过,施主有话尽管直言。”妙果心中有些忐忑。原本事情解决之后,妙果心中悬着的石头已经落下。可现在看着这位‘神医小姐’的意思,莫非是这病情还有变化?
“师太要想孩子们能快点好起来,还是需要大量药材。山中虽有现成的可以采摘,可却容易断药或者出错。”若离看了那采错药材的女尼一眼,想了想又补充道,“孩子们所患得可能是会过人的病症,还需要将他们分开治疗。否则便会反复不断,极难治愈。”
妙果多年行医,虽然医术在若离眼里是个“半吊子”。但还是救活不少人命的。其它话语若离说得都对,可只有一点她却没搞明白,孩子们所患的不是会发热的温病吗?这种病症怎么会过人呢?
温病是以热象偏胜的发热病症,更多原因是起于伏暑与秋燥这样的季节。发病时虽然也会有许多人一同产生病症,但往往是过了季节便会好转。
所以妙果才会使用对这种温病热证极有效果的金银花来入药。
若离适才已经充分地证明了她的医术,此话也由不得妙果不信。妙果立刻如临大敌。只听她身旁的女尼焦急地扯住妙果的衣袖:“师太!请医买药尚且能够,可这分房而宿。却是实在难为了。”
山间就这几间房子。要是还有更多住处,也不至于要让他们都挤在一起生病了。
“寺庙禅院中的居士寮房!”妙果终于咬牙痛下决心,沉痛道。“一会就去将孩子们般挪到那里去吧。”
“可是禅院中尚有贵客?”女尼眼睛红红的,与妙果二人似乎再商量着什么伤心事一样。“难道要将寺院里的香客全都请出去吗?”
若离听着她二人这样的对话,渐渐也有了一些明悟。
这些风寒乞儿一旦住进禅院之内,势必要提前将香客们赶走。这一下就是断了寺院的钱财来源。而寮房原本多是为夫人小姐预备的。一旦要是住过这些个又病又脏的孩子。将来还有谁愿意来住?
这以后的钱财来源,恐怕也要断了。
难怪妙果与那女尼难掩伤心之色。寺庙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鼎盛,要是把香客都请走,失了银两来源不说,还要得罪不少权贵夫人。对于妙果她们来说,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若离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可是林氏不在跟前,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要是自己擅自做主,恐怕也要担上一些风险。
可要是林氏在此。若离恐怕她绝不会答应自己这个想法!若离心中纠结一番,最终还是下决心开了口:“师太!不如将孩子们送到黎家祖宅上去吧!”
妙果师太与那女尼均是一愣!之前听林氏称呼眼前这位白衣千金为‘二小姐’,妙果估计她就是黎府上的二小姐了。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
妙果觉得自己听错了。
孩子们所得的这病气会过人,可是这二小姐自己把脉得出的!她难道不知将这样一群人运到自己家里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吗?
病人住过的房子肮脏晦气。之后就算打扫的再干净,也常会将病气过给别人。经常听闻连自家的病人都遭亲人厌弃。更何况这些脏孩子们。要知道妙果已经答应为林氏办事了,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二小姐用不着以这样大的筹码来交换。
要不是若离又说了一遍,妙果真的觉得自己听错了。
“师太对黎府的祖宅与庄子熟悉吗?”若离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出了这个主意,可其实她自己都还没去过黎府的祖宅和庄子,“师太若是熟悉。就想想黎府哪一个庄子能住下这些孩子?”
若离希望能有一个地方,只要有个三五间房屋,这样就能将病人按照不同的康复程度分开,而又相隔不远,方便照顾医治。
只是黎府的庄子究竟是什么样,若离心里一点儿没数。
妙果却又被若离下了一跳。这二小姐自己不嫌病孩子脏。还愿意将病孩子搬回她家祖宅,现在还让自己开口挑房子住?
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宅心仁厚的小姐了!黎家祖宅已经改为家庙,当然不能给这些病孩子住。可山下随便一处黎家的农庄子,都是能够住得下这些孩子的。
妙果经常往来山下,对黎府产业所知甚多。她知道黎家祖宅上。只有一些守着庄子的仆役,早就不住主子了。这黎二小姐肯定是打算瞒着黎府长辈,偷偷做这件事情。
“不成不成!”妙果也红了眼睛,“施主心善不假,可妙果不能连累施主。”
若离愿意帮助这些病人,的确是因为善心不错,但她却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之所以让孩子们搬去祖宅,也是因为她有办法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什么烧醋、煮酒、熏艾草、撒石灰,这些都可以使病人住过的房间不留后患。
若离要承担的风险,无非就是家中长辈会觉得晦气。可眼前人命关天,比起自己要受的责怪,恐怕还是人命要紧。
“师太不必多虑以为若离年幼。若离虽是黎府庶出的二小姐,但也是黎府如今掌家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