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和良缘是在晚上用膳的时候.才听说了今天沈无岸他们在街上遇刺的事情.吓得差点儿连手中的碗都沒捧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阳春作为消息的來源.也只不过是听到府中的侍卫在议论这件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听说老管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叫人去彻查了呢.”
“这种事情当然要查清楚啦.”白雪接口道.“要是不把幕后的黑手找到.那以后王爷和王妃岂不是还不能出门了.”
“就是就是.”阳春赞成地点点头.“那些人也太可恶了.天子脚下就敢当街行凶.幸好王爷和王妃都沒有什么事.”
“怎么会沒事.”听到她的话.金玉撇撇嘴道.“我们家小姐受到惊吓.都动了胎气呢.虽然喝了安胎药之后感觉好了一些.但想起來还是觉得很后怕.”
几个丫头在外面担心着曲无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屋子里.沈无岸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靠在床头的曲无容.“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那种情况.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曲无容却不以为意.“你若是因为我分了心神.那我们两个还不成了那些贼人们的刀下亡魂吗.”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怕我保护不了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曲无容拉起他的手.“我只是在担心.虽然当时街上的人大部分都被吓跑了.但是难保沒有几个胆子大的还留在那里看热闹.如果你会武功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会带來一场很大的麻烦.”
她的担心并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当时那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之下.沈无岸哪里还顾虑得了那么多啊.他一心只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被贼人伤害到.即使会暴露自己掩藏了多年的秘密也在所不惜.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沈无岸反握住她的手.“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小家伙还在闹腾你吗.”
“这会儿安静多了.”曲无容说着.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个小家伙还在我肚子里就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情.以后长大了肯定会跟他父王一样胆大心细、临危不惧.”
沈无岸闻言笑了起來.凑近她问道:“小容儿.你这是在夸赞我吗.”
他的脸离曲无容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正好打在她的鼻尖上.曲无容忍不住伸手推开他.嘴硬道:“我哪有在夸赞你.我是在夸赞我们的孩子.难道你沒有听出來吗.”
“沒有.”沈无岸诚实地回答道.
曲无容白了他一眼.把他们之间越來越诡异的话題拉回來.“对了.你想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这件事根本就不用想.”沈无岸撇撇嘴巴.“敢光天化日在天都城里行凶的也沒几个人.如果不是沈端朗在背后指使的.那就一定是他的几个儿子.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找不到任何证据罢了.”
他这番说辞倒是与曲无容的想法相吻合.“可是我不明白.你们之前几年明明还是相安无事的.怎么最近一段日子他却开始频繁地找你麻烦呢.”
她当然想不到.沈端朗之所以会突然这么针对沈无岸.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当初把她指婚给沈无岸.只不过是想借沈无岸的身份暂时安置她罢了.结果却沒有想到她跟沈无岸会做了真正的夫妻.而且感情还越來越好.越好越密不可分.这与沈端朗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也难怪他会恼羞成怒进而对沈无岸发难.
不过.沈端朗要是仅仅为了一个女人.便如此的大费周章.那也不是他了.
事实上.他对沈无岸的猜忌并沒有因为沈无岸变成了“傻子”而有所减少.这些年來他也一直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來试探沈无岸.只不过一直都沒能试探出什么结果來.就像沈无岸一直隐忍着沒有动手一样.沈端朗同样沒有光明正大除掉沈无岸的理由.否则他就会背上残暴不仁的恶名.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曲无容的出现.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利用她來试探沈无岸.如果当初沈无岸像对待其他女子一样对待曲无容.也许沈端朗依旧可以“放心”地让他继续做他的傻子王爷.而不会出现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情了.
这个事实.曲无容是在很久之后才听沈端朗亲口说起的.只可惜那个时候她跟沈无岸已经被迫分开.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于事无补.
见她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忧心不已.沈无岸用手轻轻地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头.然后把人拥入怀中.“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会让人去查的.你不要想太多.只要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就行了.”
不想他再为自己和孩子分心.曲无容乖顺地点了点头.“嗯.”
皇宫.
沈端朗自从用过午膳之后.就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平时能批十本奏折的时间.今天却只批了两三本.而且上面的批示还只是简单的“已阅”两个字.这让在他身边伺候着的刘公公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不说沈端朗的为人如何.但他作为一个皇位还是很称职的.每天都要花上六七个时辰在这勤政殿里批阅奏折.跟大臣们商议朝务.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点儿太反常了.
想了想.刘公公到殿后去倒了一杯热茶回來.放到他面前问道:“皇上今日精神似乎不太集中.可是龙体不适.”
沈端朗这会儿正好在神游天外.猛地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刚才跟朕说了什么.”
“老奴是问.皇上的龙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吗.”刘公公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若是龙体不适.可要老奴宣太医前來瞧瞧.”
这次沈端朗听清楚了他的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朕沒事.”
“这……”刘公公欲言又止地指了指他手中的奏折.
沈端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他手中的朱笔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奏折上面划了一道长长的笔印.这是奏折上的提议被驳回的意思.而事实上他觉得奏折上写的方案却是可行的.
“让礼部再上一道折子给朕批阅便是.”沈端朗说着.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御案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酉时一刻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啊.”沈端朗本來想再拿起另外一本奏折來批阅的.不过在听到刘公公报的时辰之后.他又收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朝着勤政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暗一出任务还沒有回來吗.”
刘公公摇摇头.“还沒有.”
听到他的话.沈端朗也沒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叫人传下去.朕今天去良妃那儿用晚膳.”
“是.”
在良妃的宫里用了晚膳之后.沈端朗婉拒了良妃的挽留.再次回到勤政殿中.因为他下午的走神.现在御案上还有许多折子沒有批阅呢.
刚走到勤政殿门口.就看到暗一站在殿外的香樟树下候着.看到他回來连忙上前行礼.“属下见过皇上.”
“起來吧.”沈端朗朝他摆摆手.然后快步朝殿中走去.
暗一跟着他进了勤政殿.只见他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刘公公一个人在旁边服侍.然后才开口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今天的任务十分顺利.”
“哦.”沈端朗闻言挑了挑眉.“详细地说给朕听听.”
于是暗一就把今天自己是如何带着手下跟踪试探沈无岸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他回禀了一遍.“确实像暗七说的那样.睿王爷不仅身负武功.而且还很精湛.”事实上.能够避开他全力的一击.沈无岸的武功已经不是精湛就能形容的了.
听完他的讲述之后.沈端朗并沒有立刻接话.像是陷入了沉思.
暗一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便也不再开口.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等候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过了好一会儿.沈端朗才突然开口问道:“傻子也能学武功的吗.”
沒想到他会问这个.暗一愣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学武讲究的是根骨和天分.有些人虽然智能不足.但若是本身的根骨极佳、悟性极高.那也是可以学习到上乘武功的.”
“那就是证据不足啊.”这个回答似乎在沈端朗的意料之中.他神色平静地说道.“想要证明他这些年都是装疯卖傻.还需要你们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行.”
暗一点点头.“属下会继续努力搜寻证据.”
“嗯.”沈端朗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你记得督促暗七要尽量加快动作.朕已经等不及要看一场好戏了.”
“属下遵命.”
想要得到的消息已经得到.而且该交代的事情也都交代完毕.沈端朗朝他摆了摆手.“今天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赏赐.”暗一谢过恩之后.却沒有立刻离开.“属下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说.”
沈端朗大手一挥.“说说看.”
“今天在试探睿王爷的时候.属下在睿王府前來救援的侍卫中.看到了断魂楼的人.”暗一如实地说出自己的发现.他之前曾经奉皇命调查过断魂楼.而公孙倚樊作为断魂楼明面上的楼主.暗一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断魂楼.”沈端朗微微一震.他可是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个断魂楼的楼主杀破天.当着他的面将前任的抚远大将军欧阳序一箭射杀.沒想到沈无岸竟然跟他们有勾结.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沈端朗的心中只剩下了愤怒和恐惧.“给朕继续查.一定要查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暗一俯首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