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牢四面的石壁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每扇石壁上都缓缓推出一块托盘大小的石板,上面放着一块儿馒头和一碗清水。
“这是什么?”白紫阳伸手拿起馒头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什么时候自己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了,有胆子抓白府独子的人,这世上有吗?
许无言的目光则是转到了出现在对面那三人旁边的石板,同样是馒头和清水,但只有中间的那个人伸手拿了馒头和清水,另外两人则是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用嘴刁起馒头很快速的吃下去,然后才俯身低头去喝那碗里的清水。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许无言明白了明明是动作迟缓的三个人为什么在吃馒头、喝清水的时候会那般急促,盛放馒头和清水的石板很快就缩了回去,伸手去触碰石板推出的位置,连一丝的细缝都没有,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算什么?就算是牢饭也不该如此刻薄吧?”
白紫阳看着拿在手中用以控诉的馒头,扫了一眼清水消失的位置,看着许无言,怒火一股一股噌噌的往上冒。
白紫阳说话的瞬间,那三人已经消失在水面之上了,只留下一片如破旧黑色渔网一般杂乱的头发,漂浮在对面的污水之上。
“他们露出水面就是为了吃东西,待在脏水下,他们不会被闷死吗?”白紫阳注意到了许无言的目光所及之处,心中的骇然再一次升腾,“喂!你说,他们该不会真的不是人吧?这么脏的水,闷在下面还活的了吗?”
说着有意向许无言靠了靠,拍拍许无言的肩膀,恳求她立刻说一些安心的话,否决掉自己的这种想法。
许无言摇了摇头,“他们是在保存体力。你看!”说着伸手指了指时不时会泛起细微涟漪的对面水面,
白紫阳顺着许无言的手指看去,看似飘在水面上的头发实际距离水面还有一些距离,确切的说他们是留着半个头在水面上的,只不过被头发遮盖。看起来更像是没入水中。
“看样子。他们被困在这里很久了,这这种方法都能想的出来。”白紫阳突然有些可怜那三人,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罪孽才会被长久困在这里。说不准他们和自己一样是无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
“咕噜噜,咕噜噜……”白紫阳本想悲悯自己一下,不料五脏庙却是敲响了警钟,白紫阳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手中唯一的馒头,伸手掰开递给许无言,
“许久没吃东西了,在这鬼地方白天黑夜都不知道,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许无言看了看白紫阳递给自己的半个馒头。笑笑致谢,“多谢,你吃吧!我不饿!”
白紫阳有些怀疑的看着许无言,虽然不知道被囚在这里多久了,但感觉上很长时间了,说不饿也太有悖常理了吧!“你真不饿?”
许无言很诚恳的点了点头。“我真不饿,你吃吧!”
说实话,许无言不是不饿而是在恶臭气味的熏冲下,实在没有丝毫的食欲,别说是吃东西了。想着都会莫名的反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饿了。
白紫阳没所谓的耸耸肩,“你不吃就算了,反正我不想饿死在这里。”说着就往嘴里塞馒头,不是白紫阳不嫌臭,只不过实在是不知道饿的滋味会如此难受,也顾不得臭、香了,填饱肚子是王道。
许无言靠着背后的栏杆,闭目整理思绪,顺便也让浸泡在污水中的双腿稍微休息一下,看那三人的情形,维持活着的食物也只有那些馒头和清水了。这到处都是石壁、铁栏,甚至连门都没有的水牢,该怎么才能出去呢?
钦差别院:
“无言还没有回来吗?”子雅湛借着月色踏进别院,看了看汇聚在大厅的人开口问道,
邵潜摇了摇头,“白府业差人来报,白紫阳也不曾回府。”
“怎么会这样?无言一向行事谨慎小心,就算不回来也会差人告知我们一声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连卿有些担心的说道,
“呸呸!不会的!狐尾那么聪敏异常,不会出事的!”
“可是!今日从无言出了别院,我们便再没有她半点消息了!”方卓涵不由得皱起眉头,如今许无言是楚寒麟想要除掉的人,虽然一直都是暗中刁难,但也不排除楚寒麟有着人暗杀的可能性。
“恪尊!恪尊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我的恪尊!”
雅各突然跳起来,便边喊着边往外跑,不料被站着的子雅湛一把拦住,目光如炬的看了雅各一眼,冷声道:“你站住!那也不许去!你就在这里待着!”
继而看了看剩下的人,“邵潜,麻烦你前去白府,联合白府的力量去寻找;二弟,你即刻派通识堂的探子全力打探,我去州丞府衙找宋大人,连卿和卓涵你们看着雅各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无言一旦回来,即刻派人通知我们。”
众人听了点点头,一刻不停,分头办事去了。
肩膀的沉重感,让许无言缓缓睁开眼睛,白紫阳整个头都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一点儿也不像是身在牢狱之中。
‘这家伙谁的倒香甜’许无言嘀咕一声,乍然想到,不对!自己也睡着了,平日里自己睡眠就浅的很,一有动静势必会醒,怎么偏偏在这种境况下能睡得着?
鼻孔里隐隐飘着的淡淡的香味,让许无言一惊,是迷香!再低头看手腕上的琳琅手镯,暗淡无比,这这手镯是利用光能,这里虽然暗无天日,但却是有光亮的,可这手镯看着却是没有丝毫的能量。
许无言伸手取下蓝非墨送给自己的耳坠,原本流光溢彩的蓝色水珠,如今也蒙着一层浓重的暗淡。‘糟了!这两样物件在这里都是没有能量的’许无言暗叫不好,
“白紫阳!你起来!”许无言猛地推开白紫阳,
“你干嘛?”被猛然推醒,有些起床气的白紫阳睁开眼睛看着许无言怒声道,
“这空气中有迷香,你睡得倒是挺香!”许无言白了白紫阳一眼,沉声道,
白紫阳一听,心里大惊,看来不是单单囚禁这么简单,怕是要取了自己的小命吧!再加上刚睡醒脑袋还不太清醒,不由得吓得后退一步。
“啊!”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小心!”许无言伸手去拉,不料白紫阳只是身子斜了斜就被什么给支撑中没有倒入这污水之中。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站稳身子的白紫阳,嘴里不停地感激着老天,一边扭头看是什么东西救了自己。
“啊!怪物啊!”这一声尖叫,几乎把许无言的耳膜震破,就连回声都把水牢震得一颤,白紫阳整个人更是向许无言扑来,
“怎么了?”许无言伸手扶住白紫阳,奇怪的问道,白紫阳吓得不轻,眼睛紧闭怎么都不肯再睁开,伸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后面,
许无言看过去,一个骇然的啊字生生的停在腹中没有叫出来,脸上的神色也微变了一下:一张遍布着烧伤疤痕,看不出原本五官模样的脸颊,惊悚的出现在许无言的眼前,鼻子、嘴唇、下巴变形几乎粘连到了一起;眼睛大半都被额头上流下来的伤肉覆盖让人骇于去看上一眼。
许无言看着这张乍然出现在这水牢里的脸颊,心中的惊惧绝对不下于白紫阳,不过是许无言曾见过自己被炸伤时的模样,再看到这样的面容,反应才没有白紫阳那么大。
“老伯!你还好吧?被撞伤了没有?”
许无言眼角余光瞥到对面的三人,明白过来眼前的老者并非那三人中的一个,显然是新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个;
然而看他的身形、打扮,花白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脸颊,被白紫阳和自己这么一番惊叫、观摩,那老者刻意又用头发盖了盖自己的脸;白色内衫已然脏破不堪,青褐色的对襟长袍也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应该也是被禁锢许久之人,至于为何会被再囚禁在这里,大概只有囚禁之人知道了。
那老者听许无言这么一问,有些惊,趔趄的后退了一步,后背触到后面的墙壁才止住,侧过身挡住所有的面容,对许无言的问题不言语。
许无言推开白紫阳,上前一步,看那老者见自己靠近,身体抖得更厉害,温声安慰:“老伯,你不要怕!我不问就是了!”
“你…你怎么跟他说话,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怪物嘛!”白紫阳拉了拉许无言的衣袖,低声道,见许无言跟那人说话,白紫阳知道那是个人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心里也暗自揣测真不知道他造了什么孽,把自己弄成这么个鬼样子。
许无言白了白紫阳一眼,“这世间有因果报应,你如此不积口德,怕是没什么好下场。”说罢便身靠着栏杆不再言语……
“你…”白紫阳看着许无言那副胜任勿进的模样,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