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喆便起身洗漱了。
自从离开了卢府之后,已经有了好些日子了。那之后,卢府上再没有发生过与之前类似的事情,于是,相信那些事情是他所做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就连他的母亲都对此有了疑虑。
但即便如此,李喆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也没有办法去堵住别人的嘴。而李喆更是要为了生计而奔波。
一开始,还是有些人为了省些钱,不管那些流言,招他做工的。可每当他做了两三天之后,那家人家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事。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敢招他做活了。
吃了母亲准备的早点之后,李喆道了声别便出门了。不管如何,他还是需要去试试的,尽管,他自己也明白,希望并不大。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看着灰蒙蒙的天际,李喆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地,也不赶时间。这么早出门,不过是为了逃开母亲那带着悲切的目光罢了。
有些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李喆的脑中回想着近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从回来开始,他的日子就一直很不顺遂——
“我说你这个刚回来,就克死了自己的爹的扫把星!”
赵立那时候所说的话,仿佛一阵惊雷一般在自己的耳边炸响,李喆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那不过是个巧合,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李喆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若是自己不在那一天回来,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也许,他不过是个多余的人罢了,除了会给人带来灾祸,没有任何用处。
“哟,扫把星!”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喆的思绪,抬起头来,正是一脸厌恶的赵立。
听到赵立的话,李喆的心下顿时一阵火起——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家伙惹出来的,要是那天两人没有起争执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把那些事情往他身上想。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是会怕的啊!万一你跟弄死那只猫一样弄死我,那我不是很惨!”看到李喆的的眼神,赵立的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看着眼前赵立令人作呕的嘴脸,强压下了上前揍他一拳的冲动,李喆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了赵立毫不掩饰的笑声。
依旧是一无所获的一天,李喆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却没有半分回家的欲望。
明日便是卢家小姐大婚的日子了。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他现在也应该在卢府里,为这件天大的喜事而忙碌着。可现在,他却只能在黄昏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天边的夕阳一点点沉了下去,李喆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回了家。无论怎么逃避,有些东西,都是必须要面对的。
可是,李喆没有想到,还没进家门,就和两个从没见过的人撞了个正着。那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在看到李喆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了憎恶。若不是身边的女人拉了拉他,说不定他就会上前来给李喆一拳。
最后他也不过是狠狠地瞪了李喆一眼,冷哼了一声,带着身边的人走掉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好一会儿,李喆才有些恍然——他们的眉眼之间,和赵立有着几分相似。大概是赵立的父母吧,只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李喆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连忙进了屋,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完好无损地坐在桌前,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可她的脸色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好。
“娘,怎么了?”想必她的脸色,定是与之前的那两人有关系吧?“刚刚那两个,是赵立的父母吗?他们来干什么?”
听到李喆的问题,李氏忍不住叹了口气:“赵立被人用石头砸伤了脑袋。”
话音刚落,李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干的?他有没有事?”
看到李喆的样子不似作伪,李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于母亲的问题有些疑惑,李喆忍不住反问。但在看到她眼里复杂的情绪时,顿时明了,心下却是更加难受,“你觉得是我干的?”
自从他离开了卢府之后,他和赵立便一直没有了交集——早上的那次,不过是一次偶然的相遇罢了。虽然两人有些矛盾,但他并没有恶毒到因为这么点事,就希望他死掉的地步。更何况,杀人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去做?
“赵立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我已经给了银子……”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抬高音调打断了母亲未完的话,李喆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难道,就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了吗?
“好好好,我知道不是你干的……”被李喆的反应下了一跳,李氏连忙出声安抚,“只是别人都这么说,我不过是……”
“管别人说什么!我说了不是就不是!”看到自己母亲显然不相信自己的样子,李喆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忍不住吼了出来。
这么多天下来,不管到哪儿都是别人的指指点点,自己又找不到工,养活不了自己,心情本来就就压抑,现在可算是一口气爆发了出来。而李氏,也显然被李喆的怒气给吓到了,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去拉李喆的袖子:“小喆……”
“不要再跟我说这件事情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时候的李喆正在气头上,甩开母亲的力气也就大了些。李氏大概也是起得急,又被这么一甩,顿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只听得一声闷响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李喆有些慌乱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心下不由懊恼自己的不该,连忙蹲下身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发现血迹正从母亲的脑袋底下一点点弥漫开来——她的脑袋,竟正好磕在桌边用来垫脚的石头上。
“娘?”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李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冰凉得让人忍不住发抖。颤抖着伸出手去,放到母亲的鼻翼之下,李喆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鼻翼之下,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