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休整一晚上.从研究阵道的状态中恢复过來的凌铮只感觉神清气爽.之后便感觉肩膀一沉.大黄猫已经蹲在了他的肩膀上.
“架子真他娘的大.本座等你这么长时间.”大黄猫低声道：“赶紧的.跟本座去破机关.趁那些年轻人还沒有意识到.”
凌铮一愣.随即也是低声道：“破机关不就破机关.至于做贼一样.死猫.老子跟你说.咱哥俩这交情不浅了吧.咱都出生入死了多少次了.你可不能光凭铁老一面之词就跟他联合起來坑我.”
大黄猫一愣.随即抬起爪子拍了凌铮的脑袋一下：“瞅你这点出息.能不能有点见识.”
说完.大黄猫越回想越感觉不对劲：“谁他妈跟你是哥俩.本座当你爷爷都够了.”
一脸不情愿的凌铮和大黄猫缓步走到了那两头蛟尸镇守的九宝连环机关石门前.铁老自然是满面笑容.笑眯眯的样子.慈祥得像是焚火门中那个有名的笑面虎长老.让凌铮心里沒由來地生出一种想要踹两脚的冲动.
但这也就是想想.
大黄狗趴在一边.见凌铮來了之后.很给面子的站起來.低声道：“小子.接下來就都看你的了.”
凌铮沒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这会儿大黄猫已经开始催他快点上前.凌铮也沒去琢磨大黄狗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给面子.
按照大黄猫的指示.凌铮催动体内无属性真元护住了身体.同时将蹲在他肩膀上的大黄猫也护住.之后.大黄猫便开始给凌铮讲解破掉这石门的步骤.
果然和当初在离开登仙城之后那座墓所遇见的九宝连环机关石门不一样.现如今这扇门.其步骤之繁琐.比当初那九扇门加起來.都要让人头疼.
似乎是看出了凌铮这种头疼.大黄猫低声道：“早就跟你说了.这是一头灵犀兽心甘情愿化成的机关.破解的难度超出想象.就算是本座沒变成猫.破解这玩意儿都会很费劲.”
凌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的身体里有一种能力.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可以破掉一切法术和阵法.时间虽然只有三次呼吸的功夫.但至少够打出一拳的.要不我用那种能力试试.”
本以为大黄猫会很意外的凌铮却发现大黄猫只是“哦”了一声.之后这死猫便说出了一句让凌铮脊背发凉的话來：
“那个我知道.不过现如今用的话.有点浪费.待会儿有你用那种能力的机会.”
这死猫和铁老.外加那只反常的大黄狗.绝对是沒憋好屁.
但上了贼船.想要下去就很难了.无论是凡人界还是修真界.都是如此.凌铮只能摇头叹息一声.心道千万别让老子遭遇什么玩命的勾当.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大黄猫总算是说完了.而记忆力极强的凌铮也记住了它所说的步骤.
剩下的.就是凌铮开始破除机关.而大黄猫则在一旁盯着凌铮是不是很出错.在他出错的时候.提点几句.
不得不说.大黄猫在机关方面的造诣当真是登峰造极一样的水准.它所传授给凌铮的那些破除机关的口诀和方法.凌铮在领悟之后.感觉面前如果再來一个很复杂的机关.都能轻松破掉.
但这时候不是想那个时候.凌铮晃了晃脑袋.将一切遐思都驱除了出去.开始一心一意的对付面前的九宝连环机关石门.
门缝中不时有那种凝而不散的黑气逸散出.但那种黑气在接触到凌铮身体表面的无属性真元之后.便像是遇上了克星一样.立刻消散无踪.而凌铮因为注意力全都在那扇石门上.根本就沒注意到这一点.
倒是铁老和大黄狗.以及凌铮肩膀上的大黄猫.三个老家伙每看见那股黑气逸散出的时候.内心都会揪紧一下.
天渐渐地亮了.项雪锋.碧晴空.梁夕逝等人也从修炼状态中恢复过來.见凌铮正站在石门前背对着众人.正想要去问问在做什么.
铁老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身看了众人一眼.嘴唇轻动.将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谁都不要打扰凌铮.谁打扰.老夫就杀了谁.”
变成白猫的星灿从來沒有见过这位老祖宗这般凝重.顿时有些恐惧.
恐惧的不光是星灿.在铁老传音的那一刻.所有人.包括现如今死心塌地跟随梁夕逝的那九个梁家老者.都是感觉到了一种如山的压力.
那种威势极其恐怖.让所有人都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感觉.动一下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于是.众人再次安静下來.却将目光全都锁定在了凌铮的背影上.
尤其是梁夕逝.望向凌铮的目光里满是深意和羡慕.
铁老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再次传音：
“你的根骨.难得一见.待会儿老夫会看看能不能帮你一把.当然.关键还是在你自己.”
沒等梁夕逝一脸感激的传音道谢.铁老便转过了头.再次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扇九宝连环机关石门上.目光凝重.
一直到中午.凌铮才稍稍停手.这破除机关.尤其是九宝连环机关这种本身就是由灵犀兽化成的机关.是一种很耗心力的事情.大黄猫不止一次地劝凌铮休息一下.但凌铮却像是对这九宝连环机关石门越來越感兴趣一样.根本沒理会大黄猫的劝说.直到身体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停下來.
他有种想法.如果将这种机关之理应用到阵法上.会让阵法与阵法之间结合得更加巧妙.也会让自己所布置出的阵法更加的牢不可破.
休息了一阵之后.囫囵吞了几颗丹药之后.凌铮便开始继续破除机关.
很快.一整天就过去了.而九宝连环机关石门.破除了三分之一不到.
铁老.大黄猫.大黄狗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个短时间就能完成的活儿.他们预期的时间是十天半个月.所以才会给凌铮一晚上休整的时间.
但谁都沒有想到的是.凌铮竟然仅仅一天就破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机关.这种速度.让大黄猫都有些错愕.
一人一猫一狗之间趁着凌铮盘膝打坐的这段时间.开始传音交谈.
铁老：“猫啊.你不是说这机关很难破.怎么这小子……”
大黄猫：“我也沒有想到这小子只是一开始速度有点慢.之后就像是下了水了鸭子一样.速度快得太他娘的吓人了.”
铁老：“那咱们的计划.”
大黄狗：“不变.继续.”
……
恢复了之后.凌铮继续开始破除面前的九宝连环机关石门.速度又是在不断摸索中提升.
随之提升的.还有他对机关构造的理解.
项雪锋等人自觉无趣.就开始闭目修炼.而碧晴空和星灿.则是一直在盯着凌铮的背影.一点都不觉得枯燥.
陈雪霁虽然样子是在修炼.但眼睛时不时地会睁开一会儿.面朝凌铮.
夜尽天明.凌铮将九宝连环机关石门破掉了三分之二还多.这九宝连环机关是越到后面越是麻烦和繁琐.能做到这种程度.大黄猫感觉自己在机关术方面的造诣.弱得像狗一样.
凌铮再次累得再也无法继续.吞掉了几颗丹药之后.再次进入修炼状态.
而门缝中先前不时逸散出的那种黑气.像是感觉到了威胁一样.开始不断地从门缝中溢出.但这是徒劳.因为凌铮的无属性真元不自觉地弥散开來.铜墙铁壁一样封堵.让那些黑气根本就沒有扩散到周围的机会.便被消融得一干二净.
整整一天又过去了.傍晚将至.凌铮再次浑身汗水地坐在了地上.沒等他进入修炼状态.铁老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歇一会儿吧.”
“如果死猫说得沒错的话.这石门.还剩下十三处机关.”凌铮伸手一抹脸上的汗水.笑道：“越到后面.机关就越繁琐.速度也就慢了.希望沒有耽误事儿.”
大黄猫在一旁脸色发黑地盯着凌铮.目光不善的同时.多少有点受打击.
速度慢.我慢你祖宗十八代.
凌铮自然听不见大黄猫心中对他祖宗的诚挚问候.在铁老让他休息之后.勉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似乎是注意到了不断从门缝中逸散出的黑气很惧怕他的无属性真元.凌铮想了想.抬手就在石门面前布下了一个微型的杀阵.只要有黑气逸散出.杀光便会巧妙地激射出.威力虽然不大.但在不触动石门机关的同时.却能恰到好处地将消融.
这一情景.大黄猫.大黄狗.铁老三个老家伙看在眼里.都很是欣赏.
天资奇绝.心思缜密.本性温醇.根骨古來罕有.铁老望着凌铮.心中做出评价的同时.看了远处的星灿一眼.脸上满是笑意.
后代有托付了的人了.
凌铮总算是得到了歇息的时间.感觉有些饿.打算做顿饭來犒劳一下自己.
他将项雪锋几人从修炼状态中叫醒.又是开始忙活片肉等等.俨然又是一副做火锅的架势.
碧晴空看在眼里.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火锅吃完了之后.一群人都很自觉地沒有去打扰凌铮.这让凌铮想找人说话都不行.感觉无聊.就坐在地上.打算消化一下自己之前破除机关的心得.
蓦然间感觉一阵香风接近.凌铮鼻子很灵.立刻察觉到这是碧晴空的味道.心顿时揪紧.
这些天.知晓碧晴空心意的凌铮一直在躲着碧晴空.相信以对方的聪明.应该能看出些什么.
果然.沒等他转身.碧晴空已经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今晚的夜色很美.看不见月亮.星光璀璨.碧晴空的那头柔顺亮丽的银发.像是能反射出星光.再加上她本來就是个姿容绝美的女子.凌铮看了侧脸一眼.只感觉美不胜收.
她不再像个母夜叉.这一刻.碧晴空柔情似水.
沒等凌铮说话.碧晴空已经开口.她沒有看着凌铮说.而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
凌铮到嘴边的话被顶了回去.一阵沉默之后.道：“对不起.”
碧晴空脸上多了笑容：“道歉什么.你又沒做错.你已经有三个对你倾心的女子了.如果你察觉到我对你有好感的时候.你直接贴上來.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这算是.承认对我有好感了.凌铮很聪明.一下子明白过來.只感觉一颗心跳得厉害.
“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对吧.”沉默了一阵.碧晴空突然问道.
凌铮点了点头.
“我从小就沒有感觉过什么温暖.所以也就格外珍稀给我温暖感觉的那些人.当年死去的那个执事是一个.但已经沒有机会感谢他.”碧晴空望着天空.喃喃道：“之后是澈儿和雪霁.但她们不会给我做火锅.”
凌铮握紧了拳头.回想起碧晴空当初跟他说她小时候的经历.顿时感觉身边这个绝美的女子.很是可怜.
因为从小都沒有感觉到温暖.所以将自己的一颗心都冰起來了么.
“我承认.我喜欢你.”
碧晴空的声音里带着点颤音.凌铮沒去看她.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你第一次请我吃火锅.第一次听我讲我的身世.或许是第一次碰见你.你对我说的那些无理的话.又或者是在登仙城的时候.择异对赌.你打了所有人.唯独沒对我出手.”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凌铮自己都有些模糊的事情.碧晴空记得很清楚.
“我问过自己.到底是喜欢你身上哪一点.但沒找出答案來.”碧晴空轻声道：“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你所带给我的温暖感觉.感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凌铮深吸了一口气.同样是仰头望天.轻声道：“我好像也跟你说过我从小到大的经历.”
“小时候.义父死的早.唯一一个熟人就是那个沒事儿就揍我的红眼怪.后來遇到了嫣然.感觉.呵呵.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心安.”
凌铮道：“再之后是灵儿.把她从僵尸变成人的那段日子.感觉有个人能让我照顾.也不错.”
“随后是画影.当初重伤再加上天劫.差点死掉.死猫说她一直在照顾我.一刻沒离开过.”凌铮笑了：“那时候就感觉.嗯.被人惦记.被人照顾.很幸福.”
沉默了一阵之后.凌铮喃喃道：“或许我跟你一样.都冷惯了.找到那点温暖的感觉之后.就很是依赖.”
碧晴空身体一震.转头望向了凌铮.发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满是一种让她心安的笑容.
而他.也在望着自己.目光澄澈.不带任何邪念.
“碧晴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在躲着你.我不敢接受.怕以后伤害嫣然她们的同时.也伤害你.”
凌铮的声音在那一刻显得清晰异常：“但现在明白过來之后.多少有些迟.所以.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你如果不想答应的话.我就当之前那番话都是在放……”
碧晴空声音颤抖：“你说.”
“能等我吗.”凌铮道：“等我见到嫣然.灵儿.画影她们.将我和你的事情跟她们说.我希望能得到她们的原谅.因为我在给了她们三个承诺的同时.又喜欢上了你.至于那个云澈仙子.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碧晴空眼中含泪.有些说不出话來.
“我希望你能等我.等我给你一个交待.”凌铮道：“是有缘无份.还是能一直给你温暖.”
“但现在.我清楚自己的心意.”
说着.凌铮伸出了自己有些颤抖的手.他不敢去看碧晴空的眼睛.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将她紧紧抱住.
等了许久之后.凌铮脸上多了些笑容：“你看我.明明做出了花心大萝卜一样的举动.却还假装圣人.是个正常女人都不会答应.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后还是给你做火锅.只要你想吃.只要你……”
话沒说完.凌铮感觉到了冰凉柔软的触感.
“我等你.”
碧晴空的声音异常清晰.
凌铮抬起头.对视着碧晴空的眼眸.清晰地看见了那双淡青色美眸中的晶莹泪光.以及一种只有他能读懂的东西.
璀璨的星光照耀下.两只手终于牵在了一起.
凌铮和碧晴空两人都是静静不语.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仅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光.
陈雪霁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沒有察觉的失落.
星灿则是静静地看着.猫耳朵轻动.显然听见了之前凌铮和碧晴空的对话.
梁玉箫眼中则满是祝福.那一刻.她心里再也沒有对凌铮的遐想了.
项雪锋.孔玄.窦笔.渡冥.程煜.梁夕逝等人在远处一脸的笑容.显然也在注视着这边.在凌铮和碧晴空两人牵起手之后.这帮家伙轻轻地碰了碰酒碗.喝得很是畅快.
更远处.大黄猫.大黄狗.铁老做贼一样地嘀咕：
大黄猫：“最看不起这小子一方面就是这个.这辈子都不缺女人.偏偏每一个都那么用心.这样不利于修炼呀.”
铁老：“不过这样倒也能让人放心.我家闺女至少沒看错人.”
大黄狗：“你那闺女有机会.”
铁老：“嘿嘿.机会都是争取來的.我噬尸鬼鼠一族.什么时候出过凡俗之辈.”
大黄猫：“难说.现在这情况看來.您那位和我一样.像只猫的闺女前路困难重重.”
大黄狗：“这次咱们离开之后.下一目标就是三霄阁.到时候你别跑.”
大黄猫：“……你们看.好大的太阳.”
……
星光璀璨.静静照洒.静谧无声.
这是一个难忘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