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夕阳山还是与往常一样.一片阴沉沉.高耸入云的山峰.抬起头.也看不见一片云彩.就连天空也看不到一点.明明才是初秋.却只能感受得到一股寒气袭人.难怪这里方圆百里.也沒有一个人敢靠近.
夏云洛停在山脚下.静静地站着.微微抬起双眸.看着前方的几座高山.曾经多么憎恨的地方.现在竟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为何会是这样.像回了自己的家一样.这样的归属感让他惶恐不安.却又深深依恋.
时不时会有一丝丝清风袭來.夹带着一点点寒气.入侵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一个个在叫嚣着.沒有一处不悔恨.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吧.时间总是这么不近人情.一直向前.头也不回.即便你停在原地.骗自己时间是静止的.可是眼前落下的那一片落叶就在清楚地告诉你.时光一去不复返.失去的也不会再重來.
以凝.你在上面吗.还一如既往地在等着我吗.
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夏云洛才终于听到有脚步慢慢逼近的声音.他这才收回思绪.看向山脚下.看向那一片一年四季都被雾霾遮笼的地方.那里.此时正有个人.缓缓地向他走來.脚步声越來越近.
“我当是谁呢.原來是夏小哥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燕回的声音还是与原來一样.爽朗.
夏云洛眉间微微一蹙.俊俏的脸上也稍微略过一丝丝熟悉的神情.但是却还是一闪而过.不让人察觉.燕回的身影终于从雾霾中隐隐出现.他的笑容也出现在了夏云洛的眼前.夏云洛面无表情.眼前的那个人就像他的故人一样.似乎对他的到來很是欢迎.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夕阳教的人如此亲近了.
燕回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慈祥笑容.一双含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夏云洛.不知不觉就來到了夏云洛的面前.“好久不见啊.听说那日离开了夕阳教.你并沒有回白夜城啊.”
夏云洛嘴角微微一动.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也与燕回一样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吗.可是话到嘴边就塞住了.堵在胸口出不來.
燕回似乎也不计较.依旧面带笑容.“说说这一次你來夕阳山做什么.看看我能不能通融给你.”
“我是來找你的.”夏云洛定定地说道.
燕回听罢.只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夏云洛來到这里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來找他.他是该有多荣.现在这么多人都在找夏云洛.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现在他竟然主动出现了.而且是來找他的.
岁月是沉默的.沒有流水那般安静.我们苦苦等待着的一切终将变得短暂而又寂静.即便在自己的心中是如何的汹涌澎湃.但是在万物之中.总是以你不知道的方式沉寂着.
死亡之渊.这里不知道承载了多少血与泪.也不知道啃噬了多少美好的梦想.如今它依旧以自己静默的模样.继续沉默着.
夏云洛的脚步很轻.可是还是惊动了落在地上的枯叶.双脚踩上去.总是会发出“吱吱、吱吱”的声响.好似要打破一片原有的宁静.耳边依旧传來不知名的鸟儿鸣叫声.也不知道它们在为谁守候.为谁坚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呼唤.直到声嘶力竭.
很快.就看到了静静伫立于悬崖边上的石碑.夏云洛也停下了脚步.双眸微微抬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么多个日子以來.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地等待.即便最后等到了.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云洛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明亮的双眸也缓缓闭上.耳边的声音依旧.虫鸣鸟啼.风声树叶声……进入鼻子的是清清淡淡的芳草味.她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为何沒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馨香.
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夏云洛吃又缓缓地睁开双眼.脚步也继续向前走去.缓缓地向那块冰冷的石碑走去.前方就像一个噩梦.越是走近就越是难以呼吸.夏云洛暂时忘记了要去眨眼睛.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几个字.石碑上刻着他心爱的人的名字.仅仅只是这样.它就是有意义的.能够牵绊住他的脚步.让他不论走到哪里.都想着要回到这里.
明明的一段很短的距离.却仿佛走了一个轮回.前面的字越來越清晰.伸手就能够触摸得到.夏云洛低下头.面无便表情.或者一直是这个表情.不悲不喜.
“以凝.我回來了.”
他的话很轻.却很清晰.缓缓地传出來.即便是风吹.也沒有吹散.回來了.可是回來了又如何.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两个人微笑相对的时候.夏云洛的右手缓缓地伸了出來.很快就触碰到了石碑上的字.他只是想要轻抚她的脸颊.可是碰到的却是坚硬的石头.沒有她的温度.她走了.什么都沒有留下.留着这样的石碑.又有什么意思.就能够代替她吗.
耳边的风很轻.很柔.似爱人轻轻的一个吻.夏云洛缓缓地坐了下來.面对着石碑.相对静默.
很不想离开.就想这样一直坐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即便知道她不在这里.也觉得这里最窝心.最值得留恋.
刚刚上來的时候.燕回跟他说了.张宏志已经离开很久了.自从他消失的之后.张宏志也跟着消失了.也不知道这会儿那个曾经选择默默守护的人身处何方.夏云洛突然就想起了曾经那个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师弟.那个时候不管他怎么欺负他.他都会笑着跟着他.
其实夏云洛一直都知道.张宏志比他要果断.也比他要成熟许多.那一年.他刚刚到白夜城.张宏志的年纪要比他的年纪大一些.可是张宏志却十分瘦小.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张宏志歪着脑袋.看着他.要他叫师兄.他也叫张宏志师兄了.之后两个人便经常走在了一起.夏云洛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却经常喜欢拿张宏志來开玩笑.
再后來.白夜城弟子比武大会上.夏云洛升上了上层第五弟子.而张宏志只升上了上层第六弟子.从此张宏志就只能乖乖反过來喊夏云洛师兄了.夏云洛每次想起这些.嘴角都忍不住挂着笑容.
现如今.这条路上.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再也不是最初那么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