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一帮子人凑成几大桌聚在师部里大吃大喝,以庆祝宁虎此次成功突破了灭一百黑心富户满门的大关。另外,今个这酒席上不只有军官,还有好几个德行过关的当地富豪乡绅也在作陪,当这些富绅看见宁虎一个搁席上大吃大喝的手下在进门的时候把自己抗着的歪把子放在了门口,富绅们在酒桌上顿时热闹开了;
“听说鬼子都快恼劈了,这鸟蛋歪把子,卡壳卡的都快让机枪手们抓狂了,那真是逢打必卡,据说好像是打个齐射震起来的灰尘,都能让这挺机枪卡壳。“
“还听有些玩枪的说是想让这货哑火那太好办了,不用打他人枪,往旁边随手丢一雷子,光溅起来的沙土都够让这货喝一壶的了。不过我的家丁又告诉我,这还不算啥,最能耐的当属这机枪居然上个弹要先涂油,这打着仗呢,你提溜一油壶在那边打边刷,这是烧烤还是打仗?你这简直就是在恶搞,恶搞战争!”
“俺家的刀枪师傅给俺们讲,他鬼子的九二式也够让鬼子头疼了,这蠢货居然只用三十发保弹板射击!哎我说,你重机枪啊,拿三十发的弹板你糊弄谁呢,没瞧见爷爷们的马克沁都是半封的数吗,比你八倍还多,你重机枪威力不够数也就算了,可你不搞不火力压制你搞什么精准射击?那么远你看的清吗你,老子们压死你个饭桶王八蛋!”
“对了,老朽在国军队伍里服役的犬子告诉老朽,说是咱国军弟兄经常在底下藏私,如果缴获到日军掷弹筒和火炮,那部队就像过年一样开心,全部自己用了,给多少钱都不换。”
酒桌上的军官们听后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直说老丈没听差,确实是这样。然后,这些喝多了的军官们大着舌头,冲富绅们喷了起来;
“哈哈,其实他鬼子跟咱们一样,也是偷偷摸摸背地里藏私,缴到家伙不上交,在战场上要是有鬼子缴到了咱们的捷克造,那货绝对是抱着捷克造一脚踢开自己的歪把子,啥好啥赖他鬼子心里明白着呢。诶,你们看,咱捷克造那是劲大火猛,要是捡来的子弹都被打完了,那鬼子的脸就跟拿刀割他的肉一样。”
“咱国军的弟兄,特别是老兵油子们对马克沁重机枪那是情有独钟,这玩意开火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弹雨,人遇上了立刻就被打成马蜂窝,都是非死即残的后果。”
不过在这个时候,相对清醒的蒋毅放下酒杯,冲着听了不少以讹传讹的富绅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们听得有些不靠谱,都是当兵的,这些显而易见的毛病日本人会不知道?就像歪把子,那挺机枪其实非常厉害,如果在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手里,这挺机枪打仗的时候子弹供应根本就不会断,完全可以实现不间断连射。这其中主要是他一个漏斗弹匣横压六个步枪弹梭,打着打着还能找机会塞两个步枪弹梭进去,边打边压连膛都不用上,他那个火力非常稳定,精准,凶猛,打仗的时候我们的弟兄经常要用两挺捷克式才能压住他一挺。只不过歪把子对使用者的训练素养要求极高,一般的人根本就没法熟练操作,而且日军老兵因为死伤太大,部队里好多都是新兵,所以才让那些日军的新兵蛋子就对咱们国军操作极为简易的捷克式青眼有加。”
“还有你们说的那个九二式重机枪用的弹板,他们这种重机枪是一个人扶着弹板就能操作射击,而咱国军的二四式重机枪就不行,必须是两个人,否则弹带扶不上,连出几个哑弹那真是必死无疑。虽然九二式的弹板一板板打出去很流畅,可他九二式口径小射速慢,如果和二四式对射,那死的绝对是他九二式!“
“如果要对九二式平心而论的话,那挺气冷式重机枪可真不是什么善茬,他那个精准度根本就不是二四式能比的,但为了更一步提高他的精准度,鬼子甚至在顶上加挂瞄准镜!你们是没见过,九二式精准点射起来非常可怕,而且最要命的是这家伙枪口有消焰器!如果九二式藏得好离得远再对着瞄准镜来个隐蔽性极强的短点射,搁那乱七八糟的战场上你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好多弟兄到死都不知道那子弹是从哪飞过来的!和国军的二四式马克沁重机枪相比,亏得他连续火力压制不强,射程和威力也有点不够格,要不我们还真没办法他。”
“总体来讲,这些日军所配备的轻重机枪,特别是歪把子轻机枪,那都是基于日本本土的海国环境下设计的,而在风沙较大,环境较差的华北华中地带,这种精密的机枪就会时不时出现卡壳故障。”
“不过你们要说的话,鬼子还真有些垃圾到家的废品,就像他们的九三式轰炸机,不是我笑话他,你自己随便拿木头糊一个都比他可靠,那发动机和引擎简直就不是人用的,毛病百出。就像鬼子飞行员当中有个叫野野垣的,那小子的运气还真不赖,去轰炸大同的时候飞机挨了一梭子机枪就让发动机带引擎彻底玩完,这家伙开着破烂轰炸机轰轰的迫降下来,乘员倒是没死没伤,可这光凭两条腿咋回去?开飞机的野野垣倒也干脆,拿着手枪拉住个老农民指着破飞机连哄带吓哐的人家晕头转向,趁人老农民不注意的时候抢了人家的驴子抱着人家的西瓜成功跑了回去。”
酒桌上那些有心自保的富绅们,听着蒋毅把这些机枪的优劣说的一清二楚,心里多少踏实些,这才是实诚人啊!再有,毕竟人家蒋毅是战阵大将,手里这些家伙的习性那是摸得一清二楚,你不信他的话你信谁的话?接下来,那些富绅都思索着要不自家也多买个几挺回去自保,买完再厚着老脸求求军队多派几个老兵好好教练教练自家的家丁们,这御林军的名头,在全国那都是如雷贯耳啊。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一个劲的说某样东西好,哪怕你还全都说的是真的他也偏不信,他一定会认为你就是个搞传销的,你再多说几句人家一个电话过去,条子们就来抓你啦。反倒你把优缺点摆的清清楚楚,不说他第一个举双手赞同你说的话,起码他认为你没骗他,没准就会多关照你的生意,这,就是人性。
对于肥羊们的这些自保心思,军里那是既清楚又喜欢,军里在卖了枪之后,顺水推舟的就让军里那些立了大功而且身上还有新老伤的老兵们去给肥羊们当一段时间教官。只不过这一塞,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小数了,那都是根据富户大小,五六个七八个的朝死里塞,而更大的肥羊那往往就是一塞一个班,甚至有次碰见只真正的大肥羊,让军里足足在里面安置了大半个排的老兵去休养训导。而军里这样干主要就是因为老兵们在肥羊家吃得好,身子骨养的好,恢复的也快,那肥羊们都是一天三顿好酒好菜的供着这些老兵,但凡完事回来的老兵那无不是整个人壮实了一大圈。
可在酒宴里,宁虎这个最爱热闹的家伙却一直坐在椅子上喝闷酒,一个人不言不语的坐在那发愣。这看的蒋毅他们都傻了,不是吧,这货还会有心事?
觉得此事必有稀奇的蒋毅他们举着酒杯,笑哈哈的拿宁虎打趣取乐,谁知道宁虎抬起头,也不还嘴,再没有往日里的大大咧咧,只是伤感的低言着;
“弟兄们,前几天咱出去打食,没想到在林子里碰上个日本人的探子,豹子兄弟俩手快,探子还没来的及把枪拔出来就被敲了,在我们搜他身的时候,从他最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搜出来一封家信和一块包的方方正正的白帕。俺兄弟几个打开帕子一看,啥都没说,这个日本人还有良心,弟兄们把这个探子的衣服扶正,找个显眼的地把他埋了,在他坟头上拿块大石头压着那封家信,要是能再有他们的探子找到那,帮忙把他的信捎回国吧。”
“你们是没瞧见,帕子里放着张照片,好几个鬼子挺着刺刀往前逼,咱国军弟兄在掩体里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跟他们对着峙,估计是弟兄们是打光了弹药,准备最后的肉搏战,这照片的背面还写着;中华军人。”
“那些弟兄,只怕是都不在了。”
宁虎说完从怀里掏出照片让大家传着看看,酒桌上的弟兄们都不吭声了,看着照片上的国军军人,仿佛那段时光再次重现眼前,那一刻,空气好像凝固,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军人弹药已尽,上起刺刀和日军枪对枪生死对峙!他们挺直的脊梁,坚毅的目光,连死亡都在他们面前望而却步!在面临亡国的危难之时,他们奋勇向前,不惧死生!
“我那个关系最好的同学听说在广西参加了学生军,这战乱年月,音信断绝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酒桌上,一个弟兄看着照片想起他的同学后,不禁叹了口气,只不过,他永远也不会收到同学的音信了。
1939年11月,国军学生军部队死战南宁,当最后一位学生军军人的眼眸失去光芒时,打扫日军在竹林里发现了一段刻在竹子上的凛然烈言;“终有一天将我们的青天白日旗飘扬在富士山头!”
而被这些年轻军人的勇武壮烈深深震撼的日军官兵,在将这节竹子锯下后,带回到日本设案供奉,直至民国五十五年,前日军军官归还竹林遗物时,这段悲壮的往事始为国人所知。
此役,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学生军军人全体战死,他们用生命忠实的完成了自己的诺言,全部长眠在故国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