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别刷墙了,别刷了!泥浆子落到我衣服上你下来给我洗!”墙角下,有个像蚂蚱一样跳着躲开下落泥灰的哥们,正在蹦蹦跳跳愤怒的指责一个刷墙的家伙。
“真是的,不是兄弟我说你,又不娶老婆刷什么墙啊,不是你的勤务兵偷懒,把这活甩给你干的吧?快给我下来,咱今个有大生意要谈。”
“这叫什么话,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人家勤务兵偷懒,为将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刷墙的带着满身的白漆粉点,顺着梯子重回地面,放下手里的漆桶接着说;
“抗战不胜利,只要中国的土地上还有一个日本人,我胡宗南就绝不结婚!”
“好好好,我的胡大长官。”俞济时掏出烟盒,亲手散给胡宗南一根并且恭敬的点上火,就在俩人吐着烟圈的时候,点烟的开口了;
“说正事,我跟你换个人,就要你第一军的王亚武,咋样?别挤眼,都是咱中央军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挤眼?我不挤眼才怪了,王亚武可是我第一军的宝贝,那可是绰号张飞的猛将,你把他给弄走了,那叫我怎么办?我说,老小子,你不会是想把我连锅给起了吧?”
“好吧好吧,你个胡老抠门,开个价吧。”俞济时叼着烟卷,烟头的火烟一点一点的。自信的看着胡宗南。
胡宗南想了想,矮小的身形一步一回头的挨到俞济时身边,缩着脖子红着脸,略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伸出了一只手;
“那个,把你手底下的蒋毅借给我使使,就几天,真就几天,到时候马上还给你,真的,在下不说瞎话。哦哦,我宝贝第一军的人你随便挑,哎,不,不,这样,除了我胡宗南以外,其余的你随便挑,真不骗你,你要是看中哪个,啊不,哪几个,直接都领走我绝无二话。”
“姓胡的!你可真能张的了口,连蒋毅都要抢,你这是要把我连灶都给端了啊!借你使使?就几天?得了吧!敢给你那就是肉包子打狗,进你嘴里那到时候我抢都抢不会来!”
吓了一跳的俞济时没反应过来连烟卷都从嘴里掉了出来,那只燃烧的烟卷一路撒着烟灰,直到掉在军服下摆上烧了个小黑窟窿才停止不前, 而那个正主,则正忙着在胡宗南面前一蹦三尺高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极度不满。
“哎,你姓俞的也是不吃亏的主,那得了,把余程万给我。喂,你别皱眉头啊,这够公平的了,宝贝家什都让你拐跑了,那我拼什么?合计我手里的猛将那都是满大街的烂白菜,要多少有多少的?”
胡宗南单手卡腰,两个指头间夹着的烟头一晃一晃的,必须得捞回一票,否则第一军就亏大了。
“成成成,就按老兄弟说的办,这就给,这就给,哎,再说一遍,不许打蒋毅的主意!”
“你这个家伙,那眼就尖,下手还狠!真不愧是校长的同乡,一个样的倔脾气。”搓搓手的胡宗南,无奈的笑了。
俞济时脸上笑开了花,心里头只说,咱出门吹牛混给养全靠蒋毅,谁不知道他是校长的心腹大将,要不是因为他年轻了点,那他现在铁定在我老俞头的脑袋顶上。而且这说不好再过个几年,咱老俞头没准还是人家蒋毅的手下呢,现在抓牢了打好关系那以后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啦。
再说了,谁他妈敢惹我?惹我就是惹蒋毅,就是跟校长过不去!哼,运气好了谁都别想挡,这个金饭碗可得捧牢了,谁他娘的都甭想抢,咱这回去就要给上边吆喝吆喝,给咱的金饭碗混个军长职位当当,以后也是叫军座的大头了。
真不知道蒋毅要是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成了个金饭碗,心里会咋想。
当俞济时离开胡宗南军团的驻地时,胡宗南拉着俞济时的手说:“唉,真羡慕老兄弟你啊,可以放开手脚和鬼子大战一场,哪像我,既要和日本人在前头血战,又要防着后院失火,唉。”
“老兄弟别这么说,你兵强马壮的,怕他个甚来!”俞济时冲胡宗南锤了一拳,真是的,没事感概什么。
“守关中,就是守四川,就是守重庆!关中要地,守御西北,屏障陪都,腰击日军。如果关中失守,那陪都必陷,中华必亡啊!”
“我的担子,不轻啊!”胡宗南叹着气,低落的续语;
“要是在我胡宗南手里丢了关中,那我可是要在史书上,永世背一个亡国罪人的骂名!······
八年抗战,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十二军,第十六军,第二十七军,第四十二军,第七十一军,第七十六军,第九十军,新七军,骑兵师,在胡宗南将军的率领下,出镇陕西。全军在三面临敌,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死守黄河,护御关中,协同国军川陕军团,死死将日军堵在潼关之外,整整八年,日军没能踏入关中一步。
就连多次遭到痛击的日军也在电报中哀叹:“······遭到有力敌军阻截,前进更加缓慢,甚至秦岭山脉的山路也被敌军占领。要突破该地,无论付出多大牺牲和时间也难奏效······
而在此时的军里,上下欢腾,因为,来自最高统帅部的嘉奖令已经通报全军,军里得到了一个部队所能拥有的,最高的嘉奖!
全军颁赐称号——御林军。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得到了赐号,那就是蒋毅。而且蒋毅的这个将军称号来历颇深,这是远在北平的孚威将军吴佩孚在得知了蒋毅的勇武事迹后,亲自向正在思考该给侄子赐什么号好的蒋介石拍去电报,希望蒋介石能够让蒋毅的将军称号可以随自己的将军称号,孚威的称式。
当蒋介石看到电报后,出于对这位极有气节的老将军的尊重,蒋介石亲令,赐号蒋毅——毅威将军。
与之同时,蒋毅被拔擢为御林军中将副军长兼五十一师副师长。
可在军里,这个奇怪的双副军职不光是蒋毅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全军弟兄也是一通大笑,嘿,要说咱蒋长官的官儿也够怪了,怎么两个副衔,当兵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上这号俩副的差事,这在咱国军里面还真是头一份啊。
笑归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毅扶正那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直到最后,蒋毅的军衔,还是中将。
就在赐号的时候,蒋介石还专门给蒋毅一个礼物,一下让友军们都眼红的不行。为加强师里火力,蒋介石亲手书令,从炮兵第十团里抽出一个炮兵排,带着一门来自德意志帝国的32倍径150mm口径的FH18重型榴弹炮,专门调拨给蒋毅直属指挥。
当这门大炮开到军里的驻地时,弟兄们都是围着这尊威武的日耳曼战神,那是啧啧称赞,真不愧是德国的家伙,这看着就不一样。旁边有好几个留过洋的军官听到这话都在心里直嘀咕,那当然了,帝国的军械有差的吗?
现在,军里面还多了两个将军,一个就是第一军的王亚武将军,另外那个就是第三十一军的钟毅将军,在军职升迁调整中,两人分别被提拔为五十一师副师长和五十八师副师长。这下子军里的军官们都是羡慕的直咂舌;老天爷的,这老头子可真是下本,为了给自己的侄子建一个心腹班底,把别的部队的悍将都给拉来了,咱军里这两个师每个师的的编制就是一正三副四个师长,现在蒋军座已经捞了仨了,也不知道整到后头,这八个师长当中会有几个蒋军座的人噢。
羡慕归羡慕,只不过弟兄们都知道,蒋毅是个很不错的人,打起仗来带着弟兄就往前冲,不怕死,勇猛能打。而且蒋军座还待人和气,从不又不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更不会鼻孔朝天不把别的弟兄当人看,所以说军里上下谁都没啥怨言,蒋军座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求他什么呢?
就在晚上,全军大开庆功宴席,弟兄们前往酒宴的途中,草鞋踏在结满晚霜的石路上,鞋底冰凉,深刺肉中。
当军官们坐满酒席,俞军座举起酒杯,向着酒桌上的弟兄们饮下了第一杯门前酒后,整个酒宴一片沸腾。排排酒桌前,军官们捉对大喝,一瓶瓶被喝光的老酒,只留下了满地空空的酒瓶。
不知是谁,在此时高吟着岳武穆的《满江红 · 怒发冲冠》,一时间,喝的满脸通红的军官们,齐声高和;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唱着唱着,好多军官突然痛哭不止,就连坐在军长席上的俞济时和蒋毅,都是泪流满面。
所有的大捷,那都是政客和文人的,决不是军人的!一仗下来,全军几乎被全部打光,自己的弟兄,好多都走了!现在,想起那些先走一步的弟兄们,还能清晰地浮现出他们以前的容貌,自己那空落落的心里面,总有一方,永世难平的伤痛。
在思念的云海里,一抹抹记忆,翻涌成夏。一个个带着伤痕的残缺灵魂,在岁月的流转中,静数流年。而在那梦中的依旧里,他们只是留下了一缕缕,在水惆怅的叹息。
漫天的炮火,炸弹当头而落,阵地四面火海;
自己的弟兄在死前大骂着冲向日军,拉响了手榴弹,一声巨响,一大片的碎骨肉渣,好几个人都被炸碎了,混在一起;
带着军官敢死队往前冲,一仗下来,千把号弟兄就剩几十号活着的了······
随着酒宴的继续,好多弟兄都喝大了,这时候那可真是丘八们的嘴,个顶个的狠,无论啥时候都少不了他们日爹操娘的胡球乱骂,不少军官在酒桌上喝多了光着膀子指名道姓的痛骂顶上那些蠢货,或是那些坏良心的王八蛋,抑或那些活着就是恶心的人渣。可是弟兄们,就是不骂古老的中华,不骂那个苦难的民族。
今天在一起喝酒的弟兄,几乎都没能活着走过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