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12
卢文俊突然想到,他刚回到封魂谷的时候,向崔时亨告发周宪章杀害朴正雄,可是,崔时亨对他的指控不置可否,反而要求把周宪章劫取金玉均遗骨的事迹,通告天下!
那个通告,是崔时亨对他留的一手!
崔时亨早就不信任他这个军师了!他把义士周宪章的大名通告天下,就是为了帮周宪章造声势!为周宪章当上教主做舆论准备!
卢文俊身为东学教军师,自以为在教会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来,他悄悄把教主崔时亨的左右全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而且,为了增加实力,他从开城带来了古罗堂的堂主李成宇,原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崔时亨老谋深算,临死还给他按了一个套。
眼看教众就要反水,卢文俊难以控制局面,浑身冒汗,李成宇慌忙说道:“误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周宪章冷笑:“骊铁是崔教主亲手交给我的,有什么误会?”
李成宇说道:“问题就在这里。崔教主把骊铁交给了你,又留下遗嘱要传位于卢文俊,崔教主行事前后矛盾,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是积劳成疾,神志不清,才留下这样的乱命,他老人家归天了,我东学教众却是难以适从。我看,周宪章的骊铁是真的,教主的遗嘱也是真的,要不,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捋清楚现在的情况,形成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好,李堂主,你说怎么个谈法?”周宪章说道。周宪章称呼李成宇为堂主,不承认他这个被卢文俊任命的指挥使,就是不承认卢文俊的教主之位。
“请周义士移步上山,和卢教主面谈……”
姚喜喝道:“卢文俊不是教主!”
“不管谁是教主,我李成宇发誓,只要双方谈好了,我李成宇都将效忠教主,绝无二心!”
李成宇这是缓兵之计,眼见情势对卢文俊不利,急忙出来打圆场。他知道,神尾光臣率领的日军正在向虎飞岭急进,只要先把周宪章骗上山来,稳住教众,日军一到,从背后对教众们和周宪章的部队发起进攻,教众们措手不及,章字营地形不利,又与周宪章分开,群龙无首,必然遭到重创,到那个时候,乘乱对周宪章下手。
周宪章有些迟疑,这个李成宇明摆着是卢文俊的死党,对于东学教其他人,他都不了解。上了山,东学教人多势众,卢文俊要是耍什么花招,不好应付。
姚喜喝道:“我们团长一个人上去,老子不放心。要上去,警卫连一块去。”
赵小满答应一声,率领警卫连站在了周宪章周围,这一百多人全是精壮汉子,而且全都有枪。往周宪章身边一站,精神抖擞,气势逼人。
李成宇暗暗心惊,这个警卫连要是跟着周宪章上了山,大家就用不着谈判了,他们直接就能缴了卫队的枪,逼着卢文俊下台。
李成宇慌忙说道:“周先生带着人马上山,这就显得太没诚意了吧!”
“我们没诚意?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团长一个人上去,你们的诚意何在?”赵小满叫道。这小子,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极有气势。
李成宇慌忙说道:“我以人格担保周先生的安全。”
吴佩孚怒道:“李成宇,你小子拿了老子的钱不干事,还光着屁股跑路,你他娘的有什么人格!”
负责看管李成宇的士兵说道:“营长,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光着屁股跑的。”
吴佩孚大怒:“老子叫你们把他的裤子扒了,你们竟敢不听老子的命令!”
士兵慌忙说道:“营长,我们真的扒了他的裤子,可这小子的挡下面还有一条布条,绑着卵蛋,我们想,这家伙身上就剩一块布条了,和光屁股也差不多,就没扯掉布条。”
“布条?什么布条?”周宪章急忙问道。
“就是一条白布,夹在裆下面,这些朝鲜人也是的,卵蛋又不是金的,弄块布兜着当宝贝……”
吴佩孚大喝一声:“狗日的,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他妈的竟敢隐瞒不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情报?什么情报?”士兵茫然。
吴佩孚不理士兵,对周宪章说道:“大哥,狗日的李成宇是日本人!”
周宪章点点头:“吴佩孚,你也别责罚你的兵,他们哪里搞得懂兜挡的重要性。”
日本人习惯于穿一条兜挡,这个习俗,闭关锁国的大清国百姓并不知道,当兵的大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当然也不知道。所以,那个士兵看见了李成宇穿着兜挡,只当这是朝鲜人的怪毛病。
吴佩服是秀才出身,颇有些见识。周宪章在天津武备学堂的时候,对日本的政治、军事、民俗都有些了解,两人都知道,男人穿兜挡,全世界就只有日本人。
周宪章向山头上喝道:“韩护法,东学教会让日本人当堂主?”
“胡说!”韩令准喝道:“我东学教堂主都是朝鲜人,别说是日本人,就是中国人、俄罗斯人,也不能当堂主!”
“可是,你们古罗堂的堂主是日本人!韩护法,你身为护法,严查奸细,处罚违规,是你的职责!”
“你血口喷人!”李成宇大叫:“我是朝鲜人,我是大韩帝国的臣民!我是古罗堂堂主!”
周宪章冷笑:“韩护法,你扒掉李成宇的裤子就明白了!还有,跟着李成宇来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扒掉裤子验明正身!”
钱有贵的嘴一直没闲着,忠实地把周宪章的话一字不漏地翻译成了朝鲜话。
还没等韩令准发话,周围的教众和卫队队员一拥而上,把李成宇连同他带来的十几个人摁倒在地,三下五除二,把裤子扒了下来。
在朝鲜的日本侨民很多,大多朝鲜人知道日本人的习俗。所以,周宪章一说要扒裤子,教众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共十五个人,光着屁股,全部都穿着兜挡。
如果只有李成宇一个人穿兜挡,那还可以说,他是向日本人学习良好的卫生习惯,十五个人全都穿着兜挡,隐私完全一致,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全都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
教众们把这十五个光着屁股的日本人推上山头,周围山崖上的五千多教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教众们齐声高呼:“杀倭洋!”喊声震天,如同山呼海啸。
东学教众原本就仇视日本人,现在,日本人竟然冒充堂主,混进了总坛里,教众更是怒火万丈。
李成宇光着屁股站在山头上,却是面不改色,发出阵阵冷笑。
吴佩孚大叫:“你们乱喊个屁,卢文俊呢?那家伙是日本一伙的!”
山头上,原先卢文俊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韩令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大家忙乱着抓日本人,卢文俊趁乱跑了。
周宪章拿出骊铁质疑崔教主的死因时,卢文俊就意识到大势已去,只是一时难以脱身,当李成宇不知好歹为他出头的时候,卢文俊就借机退到了山丘后面的丛林边,他在东学教当了多年的军师,手下也有几个铁杆,这些铁杆调开了教众,给他让开一条路,等到韩令准扒李成宇裤子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铁杆们钻进了丛林,逃离了虎飞岭。
卢文俊虽然跑了,但这更加证明了,崔时亨认定的继任教主,是周宪章!
韩令准大喝一声:“给清兵们松绑!”
教众们急忙放开了冯国璋连同那一百零五个清兵,冯国璋一直被倒吊着,血冲到脑门上,这一放下来,满脸通红,如同是关公再世,指着韩令准的鼻子破口大骂:“姓韩的,老子跟你没完!”
当初,带人捆绑冯国璋的就是韩令准,现在,把冯国璋倒吊起来的,也是韩令准。没办法,他是左护法,干的就是抓人的事。
韩令准却是一声冷笑:“姓冯的,你的要报仇的,问教主,教主同意,你杀,我不反抗,教主不同意,我的不服!”
冯国璋怒道:“妈的,你们教主早死了!”
却见韩令准不慌不忙,冲着山谷,双膝跪地,高声山呼:“左护法韩令准,参见教主!”
随着韩令准一声山呼,四面八方五千多教众跪倒在地,同声山呼:“参见教主!教主万岁”
东学教的跪拜气势磅礴,就连山谷里的章字营也受到感染,那哈五脚跟一软,扑通跪地,跟着众人大呼:“教主万岁万岁万……”
罗鸣芳狠狠给了那哈五一巴掌:“你狗日的是要害死团长吗!”
那哈五这才反应过来,称呼“万岁”,那是灭九族的大罪!顿时吓得汗流浃背:“我我我,我是清室宗亲,我我没那个意思……”
姚喜大喝一声:“章字营,全体立正,向团长教主敬礼!”
那哈五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章字营一千三百人整队立正,向周宪章行军礼。
只有汉纳根坐在一座山石上,耸耸肩,一脸的不可思议:“团长怎么能当教主?军事与宗教怎么能混为一谈!东方人的思维,真是发刻有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