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许进来!”
突然指着曲婵说话的人,是站在梨花木门后的果脯,她的声音尖细,年纪轻,样貌挑剔,一脸的苛刻酸薄。仔细看,似乎还有两颗龅牙,头发梳的宫女相,戴的珠花首饰稍微比普通宫女贵重些。
脚差点迈过去,被这道声音给中止了。
曲婵循着声音看过去,傅修几人也停了下来,目光又聚集在了曲婵的身上。
“我为什么不能进?”又享受了一次众人火燎的眼神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滋味,曲婵并不稀罕进里面去,可是谁喜欢无缘无故的遭白冤。她停止走路,向跋扈的果脯冷冷的问道。
果然,怎么样的主人,怎么样的狗。
“把你的脚抬起来,看看你的脚底下是什么。”果脯恶意相指,指着曲婵脚下位置,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似的。
于是所有人的眼睛又从曲婵身上,转移到了曲婵的脚下。
伞语钦亲昵的拢靠着傅修,脸上毫无惊讶,嘴角偶有丝丝笑,好像早就预知了这一切会发生一样
又在鼓弄什么玄虚,曲婵也不怕,脚直接一抽开,脚底下的也没什么奇物,只是一片牡丹的花瓣,轻微如纸,被她踩了的有些受损了。
“花瓣?”曲婵蹙眉,踩片花瓣并无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片花瓣的品种是牡丹花伞语钦宫中的爱花,再看这片花瓣形状如杏大小,看起来是相当的大,一片大花瓣。
曲婵脚下的花瓣,被所有人看到,包括傅修,他的脸色和神情始终如一的深邃,看着这一幕,并不发言。
“大胆!皇上送给皇贵妃娘娘的富贵牡丹你也敢踩踏!不要命了吗!还不快些束手就擒,跪下服罪。” 果脯见花瓣已经显露人前,气势又增了一倍,大声的嚷斥。
“这只是一朵花瓣,句莲宫院子里种了那么多的牡丹花,差这一片花瓣?皇贵妃娘娘要是真的那么舍不得花瓣被人踩,应该会爱护的小心,不让花瓣出现在这么容易被踩到的地方吧,这怎么能怪我呢?”曲婵琢磨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心里可笑,来一趟句莲宫,她是小心翼翼啊,怎么可能看不见这么大的花瓣,肯定又是果脯做了手脚,或者偷偷的将花瓣放在她要走过的地上。
假惺惺,借花杀人!
曲婵讲的也有几分道理,果脯听得脸色微变,眼睛子一溜皮,偏要逆风始舵,好的说出臭的,这便是恶歹之人最大的象征之一。
“皇上,娘娘,这个奴女敢私自踩坏了娘娘和皇上的定情之花,奴婢这就带她下去加以惩处!”果脯瞪了曲婵一眼,又转过身,换了笑脸,讪笑的对着傅修和伞语钦请示道。
傅修面色依旧,不冷不热,他漠视着一切,那似有若无的眼神,似乎是有意见,又仿佛从未想要发表意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傅修还未开口决定曲婵生死去留,伞语钦突然开了口,且声音甜柔,不像平时那个骄傲爱作,处处都为难自己的伞语钦。
“惩处就不必了,严重了些。果脯,这牡丹花虽然是本宫和皇上的定情之物,但牡丹的花性,大气,端庄,为花中典范。虽然她踩了本宫珍爱的花瓣,但本宫和皇上都不是那辣手摧花的人,自然不会跟她一个被贬为婢的人计较,今日皇上要和本宫开心的相处,不想看见有什么事情发生,严惩就不必了,就让她在这门口跪着,跪在这朵花瓣前,为花默哀一会吧。”
伞语钦突然是态度转变了,换了口风,很体贴的靠在傅修身边说完,然后又目光温柔的看着傅修,“修,你说臣妾这样做可以吗?”
如此骄纵的伞语钦,在傅修面前却也成了个瓷娃娃了,曲婵看的几乎是想笑喷出来,不过不是喜极而泣的笑,而是可悲至极的笑。
这两主仆,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让自己陷入不能挽救的地步,说到底,还是要惩罚她!
“你可知错?”傅修未回答伞语钦,而是先看着曲婵,丹眉凤目,温润的声音。
“哼。”曲婵已懒得说话, 不屑的冷哼一声,算是所有的回答。
傅修见曲婵似乎非常的不知好歹,深了眼,宽袖轻甩,对着旁边的伞语钦说,“犯了错,就该惩罚。随爱妃安排吧。”傅修说完,不再对曲婵任何的言辞,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不知领教的模样一眼,然后管自己走了进去。
“谢皇上。”伞语钦笑着形式的行了个礼,然后又看着曲婵,笑的似得意的春风,又似剪刀的冰锐,“跪下,没有吩咐,不许起身。果脯,好好看着,不要让她影响了本宫和皇上看舞。”
“是。”果脯笑嘻嘻的接过话,两人眉眼间勾搭,早有阴谋。
“卑劣。”|
为花默哀,她要为这些心肠恶毒的人默哀才是!曲婵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念叨了一句,被果脯等几个宫女按跪在地,正好跪在门口。里面的厅殿已经扑了一条长的花毯子,应该是伞语钦跳舞所用的,在毯子最上方是上座,傅修身份至尊,走上几个小台阶,坐在最居高的上座。
曲婵跪在地上,可以看见里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又一次躺着中枪,她已经不那么难过。可是傅修刚刚问了她一句话,她的心底莫名升起一抹希望,可希望又在傅修那说冷漠就冷漠的眼睛里石沉大海,漂浮不上了
太难参透,便浅显的过活,以免心痛
曲婵跪在了那朵花瓣前面,好不讽刺,透过开着的梨花木门,就能看到里面,伞语钦艳动,性感的扭着腰肢,开始为傅修跳舞。
伞语钦的舞姿是很不错,头上那一枝象征恢宏富丽的斜插的红色珊瑚步摇流苏钗,随着她轻妙的舞姿各种摇摆,好看极了
曲婵跪在地上,也能看清里面的舞动之景,伞语钦已经跳起了舞蹈,时而她的身影遮住了前方坐着的傅修。傅绪的双目比石窟深奥,他静静的坐在最高之座,俯视底下的一切。也不管繁华,也不管胜败。他就这么看着,时不时瞟向一个方向,比玻璃更迷梭的眼睛,无人猜透,你以为他在为你一人放光,实则,心早偏离。
跪了一会,膝盖就痛,曲婵发现这片地正好是有几点凹凸的,地面又很硬,看来为了罚她,下了不少功夫嘛。
再看里面,伞语钦那舞动靓人的舞姿,动起来的红珊瑚步摇钗,咦,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曲婵看了半天,不时会误会自己的眼神是否跟傅修交叉了,距离远看不清楚,结果发现傅修并未看着自己,从而莫名的不知所味。
没有捕捉到傅修的眼神,反而接收到的都是伞语钦的舞动转身时,寒针般发射的视线
曲婵撇过脸,不想多看。
突然,就在伞语钦舞蹈的正欢,一个美妙的转身时,她头上红珊瑚步摇钗突然一个反光,曲婵脑海一个激灵,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伞语钦头上那红珊瑚步摇钗的颜色,怎么跟宣殿里鱼缸里的两条鱼的颜色一模一样啊!莫非,这鱼跟伞语钦有关系?傅修平日里那么宝贝那两条鱼,从未有人敢碰,敢喂,连换水都没看到过是谁来换的。
这其中,分明充满了疑点和诡异之处。
曲婵看的有些不明所以了,然而就在这时,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脆耳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