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色正好,指的就是今晚的天气。
一路由两个宫女带领着,地方隔得不远,宣殿绕过一条开满未央花的长廊后,就是后殿,再转后走几步,就到了竹园。
其实这地方并不叫竹园,全名比较雅致,只是宫人的按照方便的叫法,称其为竹园。
竹园的全名为阔望长竹,横长的竹竿碎条雅致的拼凑出一个风情浓浓的匾额,再用妙笔上墨,匾额下歪着一根绿竹子,做了防腐处理,雕刻成精致的竹艺,在上头刻了一道墨画诗。
诗情寂寥,细品,却有一番惊人的海阔天空,无穷无尽之谜。
诗是这样写的: 竹笙抹歌,一曲音河,近人怅惘,离人无蛰,明降双果,颠覆人伦,北去鸾石,隐于何。
曲婵站在园子门口,细细品读这句诗词,只觉一番离合,悲上心头,写此诗句之人,必有一番,不为人知,不愿人知的独自心结。
她跟着莫名的惆怅而起,前头的宫女转身,见她停下,催促着说,“到竹园了,曲秀女请进。”
宫女的话拉回曲婵的思绪,她仿佛间,看到里面传来一阵光焰,她顿了顿,踏步子走了进去。
寂静的竹园,此时静的可怕,空气里除了一点火星子蹦跶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余的声音,宫女只送她到竹园门口,竹园里面也没有任何宫女太监之类的下人在。一走进去,就望见了一片流水翻云的大瀑布,通天的自然风景,瀑布流水,浪花飞石。
虽是晚上,却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个绝佳的好地方,曲婵走了几步,发现脚下踩的草也分外的有质感,她忍不住四处展望。这里有很多的绿色植被,花却很少,好像一片舒适的大草坪,抛去了那么多的繁花大树,给人辽阔的视觉效果。唯一高立的,是一片散竹,竹叶嫩绿,飘逸一股清淡如开水的竹叶清香
空气清新,令人满足。曲婵张开手,面色从容,朝着瀑布深吸口气,感觉好舒爽,好像站在一片辽阔的高原。
她张开手,闭眼沉浸了一会,草地上的火星子的味道变重,鼻子里闻到一股柴火烧起来的木炭味。
她刚想寻找一下味道的来源,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给朕表演活人挺尸?”一个欠扁的但又极具诱惑口音的男人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声音打破了曲婵的遐想,她立即放下手臂,有些被偷窥的尴尬和气愤。
“你干什么,偷窥别人很有意思吗!”曲婵受惊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在瀑布前,有一堆柴火正在燃烧,火焰慢慢旺盛。在这个火星子飘飘的火堆后面,傅修潇洒的坐在一块不高的假石上,绝美的轮廓,令火焰失色。
他看到曲婵憨傻的陶醉,唇勾起一道惑人的轻笑。
“偷窥?说不上吧朕已经在这里看了你很久了,原本朕也不忍叫你。只是看你表情陶醉的好像都要翩翩起舞了,朕作为你唯一的观众,发表一下个人看法也不行?”
傅修妖孽好看的脸上嘱着一抹卿卿入心的笑,只着一件休闲时穿的白色玉龙袍,腰带倾扣着翻云飞饕鬄和田润玉,发倾泄,前发只系一根淡色发带,后面的发邪肆的落在有力的背胫,看上去简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邪味和尊气恰好的融洽和味,尤其此情此景,这样一张祸天下的容颜,简直令人无法把持啊。
“你说够了没有,我不需要你当我的观众,我也不会为你跳舞,你想的美!”再绝世的脸,在现在的曲婵心里,都比烂泥巴还烂,她听到傅修欠虐的声音,心中的气就扯生出来,嘱着巧可的小嘴, 循着声音再向前几步。
她很快看清了瀑布前的情况,四处毫无随从和宫人,只有傅修一个人,坐在火堆前,韵味十足。
他,在这里烤火?
“这里只有你跟朕二人,你不表演给朕看,表演给谁看?看清楚了,朕是你唯一的观众。”
他霸道的示威声传进曲婵耳朵,曲婵也无暇管四周的风景怎么样了,快步朝火堆走了过去。
“无聊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就看你烤火?”曲婵走到烧的旺盛的火堆旁边,哭笑不得的撅嘴冲傅修嚷了一句。
傅修挑眉看她,完全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丝何的不妥当,风轻云淡,浅笑着说,“这是朕的地方,朕在这里烤火,理所应当。倒是你,怎么穿成这样来见朕,婢女没有给你准备衣服吗?”
他的眼睛瞟了瞟几眼曲婵身上的淡黄色的丝质亵衣,衣上有些淡淡的图纹,穿在她身上贴身好看。只是,只穿睡衣来见他,太凉薄了些。
曲婵才不管他是否嫌弃,冷哼一声,“我穿什么我自己有分寸,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你有分寸?一个有分寸的人会背着自己的夫君,穿别的男人的衣服?”傅修的口气突然有点深沉。
曲婵哭笑不得,脸上升起一抹怒气,“穿件衣服怎么了,你天天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也好意思来说我?”她怒意浓浓的道出一句逆天的话,然后又指着傅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还有,你不是我的夫君,请不要擅作主张!”
曲婵气得不得了,她又没跟沐子儒做了什么,怎么好像说的她偷情出轨了似的。不就穿人家一件衣服吗,已经害的沐子儒失去了一个手下,他还来质问自己?
“怎么,朕带你回来,反倒是朕的错了?你是朕名符其实的女人,不要朕当你夫君,天下还有谁敢当你的夫君!”他的口气有些冷降,皱着一双腾云的冷眉,看着曲婵。
“呵,你不是贬我为奴了吗?在你眼里,我不过只是你的奴!”她站在他眼前,心中突然划过一抹悲凉,扯着冷笑,对这凉辰孤景。
“是你不遵守本分,屡屡犯下错责,朕若不罚你,岂不是乱了皇宫里的规矩。”他清淡道来,睿智的凤眸明透,一切尽在掌握中
“那我还要谢谢你对我法外开恩了是吗。”心里堵堵的。
“你跟朕说话非要这么带刺?”傅修蹙眉,燃烧的正旺的火堆因他突然的冷意而降了温度。
“是!”她负气的冲他大声,洁白的脸颊胜似瀑布泉水清透无影,倔强极了。
她的倔气,不仅没有因为这几日的苦头而消减,反而增加不少
傅修面色漂浮,因曲婵的倔性,微冷了目光,语气还是比较柔软的,“ 过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不要,我没工夫在这陪你耗,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罢了,您贵为九五之尊,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就别在我身上瞎耽误了,省得被伞皇贵妃知道,我又要背尽黑锅!告辞。”
她气吐一番话,转身就要走,却被傅修峻岭的声音一把叫住。“你何时变得这么贪生怕死了?朕叫你来,不是跟你吵架的,坐下!”他威严的轻喝一声,带着无可否决的尊者气息,不知善恶,如仙如魔,总之就是令人没有勇气说出那个不字。
可曲婵,不是没有勇气的一般人,她转过身,冷笑的样子也有一股旁人没有的仙气,“你别欺人太甚。”曲婵心中有气,她何时真的贪生怕死过,若不是处处威胁,他的爱妃什么的用下三滥的手法恐吓她,她会这样做?跟这个霸君多呆一分钟,她就多一分苦果尝。更何况,这个男人,如阴晴时候的雷雨,寒雪的天气的烈焰,根本捉摸不透,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与朕凶眉煞气,还有理了,朕真想进到你的心里,好好看看,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跟朕怎么说话!” 傅修声音微重了几分,表情开始失温。
“关你鸟事!知不知道,你杀了人,你根本就是个昏君,滥杀无辜的昏君!”她指着他,心里的痛苦激发了出来,秀发飘扬在耳尖,撇嘴情绪偏激的冲他喊道。想到白日,那个随从活活的被老虎咬碎的场景。这里不是现代,杀人饮血,权势都掌握在傅修一个人的手心里。曲婵觉得自己成了帮凶,心里的难受哪是那么好消去的。
傅修听她的发泄,龙颜略呈僵硬,空气凝固了几秒,他才缓缓的开了口,那冷沉的声音里,似乎掩藏了许多许多的不为人知的情绪。
傅修突然从坐着的低石后面,拿出了一个物体,那是一只用铁叉提前叉好,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羽毛的肥大溜滑的全鸡。这只鸡是生的,鸡看上去饱满健康,已经洗干剖净,就等着放到火上一烤,等鸡烤成金黄色后,滴香流油,入口即化,月下烤鸡,青竹送风,想想,是多么的惬意啊
曲婵看到傅修拿出铁叉,叉子上叉了一只生的全鸡,原本体内的怒气,在看到这只精心准备过的鸡时,仿佛气球,扁了一半。
可是傅修此时的脸色,大不如刚才,他拿着铁叉,冷着绝色容颜,眸子即深即浅,竟手一掷,上好的内力通过手腕经络,一下子将将这只待烤的肥鸡扔进了瀑布之中。瀑布流通外面,鸡一下子被冲走了。
“鸡”曲婵眼看鸡被扔进瀑布,忍不住身体跟着前倾,呼了一声。
浑然不知,傅修缓慢的站了起来,令人窒息的眉眼,比瀑布水清绝,胜凉月孤高,他站起来,缓缓的走到曲婵面前。
他比曲婵高了一个头还不止,曲婵在他眼前,是一个巧润别致的女人,两个人的身高比例温馨,站在一起,勾勒出俊男美女的绝佳配对,尤其是在这样的景色下,一个丰满的身材刚刚好,一个古楞孤冷独步天下,唯美之风,冉奏不断。
“朕本想跟你一起在这里烤你爱吃的鸡,那日你和朕一起烤制出了果香飘扬鸡,朕以外,你是喜欢吃的,也喜欢跟朕一起吃,没想到,都是朕领悟错了。”
他衣袂飘飘,清冷幽瑟,强大又隐形的能量,摄入曲婵的魂魄,曲婵站在原地,火苗子蹦跳,却起不了多少的温度。她乌发飘扬,桥恰如雨,颊色失红,率真的眼神如白葡萄那么干净,令人想要狠狠的凌辱。
曲婵看着他,呼吸的间隙在缩小,怒气少了,鬼使神差的有些愧疚感。突然想起刚刚叫她起床的宫女们说的话,她们说傅修今晚没有用过晚膳,莫非,是在自己起床后,一起在这里烤鸡吃?
她误会了他的好意吗
“烤个鸡而已,干嘛这么小题大做”她嘟囔,声音却不敢太大。
“而已?”傅修的眸色毫无升温,嘴角勾魂的笑,有些冷淡。“也罢,既然你只想为朕的奴隶,朕又何必屡屡善待你,坐等失措。当朕的奴,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跟曲婵凑近距离,说完这句话,冷声一喝,“来人,拿一只活鸡来!”
曲婵心中一惊,却无反驳之词,看傅修意思,好像是发怒了。活鸡,这是要她做什么?
不该惹这傲娇的太岁爷的
心里乱想着,倔性子却让曲婵不甘示弱的挺胸站直了,。
这个景色堪佳不失各种品质的竹园,将带给她一个不太安稳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