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公审的这一件案子,前后不过三天,涉案人员不过十名,可这样一个小小的案子,在朝堂上引起的,却是轩然大波。
一碗杏仁茶,竟然牵扯到当朝三皇子南下,直接深入了暴客环伺刀剑横行的江南腹地,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而三皇子的南下,又不仅仅是一场出行,更是让之前经历了太子娶亲、齐王还朝之后本就渐渐清晰明朗的朝政愈加的泾渭分明。
谁离王座越来越近,而谁又走得越来越远,其实已经一目了然。
在这样的震荡之下,真正在公审中处于风暴中心的那个小小的宫女,自然就没有人再会注意。
掖庭的下人房里,依旧一如往常的安静,我低下头,看着木盆中的水波荡漾,映照出了我的模样,苍白,纤细,空得好像一抹魂灵。
明明那么脆弱,好像一阵风都会垂散,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我苦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打算掬水洗脸。
可刚刚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盆里的温水,就听见旁边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哎哎哎,慢来慢来!”
转头一看,瑜儿已经抱着一只食盒跑了进来,一看到我站在木架前,立刻将食盒放到桌上,然后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你又不听太医的吩咐了,你的手能沾水吗?万一伤口又加重怎么办?”
说着,她气呼呼的拉着我坐到床上,自己用帕子蘸了水,拧得润润的,然后过来给我洗脸,一边洗,还一边怨怼的说道:“你啊,明明会看书识字,比咱们都聪明,怎么总是做笨事呢?”
我听着她的话,淡然一笑。
那场公审结束之后,很多人也在猜测我的命运,一个小小的宫女,在这样一场大风暴中,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可当我从无边的黑暗与痛楚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掖庭,回到了和瑜儿同住的这一间房。
也不知为什么,正好这几天,娴妃娘娘放了瑜儿几天假,她乐得清闲,便将照顾我的责任一肩挑起。
“怎么说你都不听,虽然你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你看看你的手指,还肿得跟萝卜一样,筷子都拿不动,还想自己洗脸吗?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听着她不停的唠叨,我也笑了:“你当我是瓷娃娃吗?一碰就碎。”
“瓷娃娃?你才不是瓷娃娃呢,你是糖娃娃,”说着,瑜儿又狡黠的一笑,凑到我耳边,戏谑的道:“齐王的糖娃娃。”
“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自从你被送回来养伤,他每天照三餐来看你三次,皇后娘娘可是有懿旨压着,他都不听。你说,你不是抢手的糖娃娃,是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话并不是什么坏话,可我听得心里直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