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到时候自己满意就好……我真的不在乎你穿成什么样。”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膀说道:“只要你不把脸涂成猴屁股,或是装成个大猩猩,任你扮做什么样都行,反正我是等着看热闹的。”
“好吧,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安娜塔西雅(Anastasia)站起身说道:“我穿什么样的化装舞服,不到最后一分钟,谁也别想知道,你们也甭想打听……跟我去转转,‘萨萨托珀’,起来啦,我们走……让他们胡说去,咱们不在乎。”
安娜塔西雅走到外面平台上的时候,听见阿尔弗雷德在房间里大笑,他还对特里姆…金斯顿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
“哎……但愿他别老是把我当个小孩子看待!”安娜塔西雅低声自言自语道:“不要一直把我看作是一个还没长大,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小孩子!等到他兴致来了,就疼爱我一番……平时则多半把我丢在脑后,或者是在我肩上一拍,说一声:‘自个儿找地方去玩吧。’……我又不是‘萨萨托珀’!”
安娜塔西雅抿着嘴唇,盯着远方……
但愿能想个法子,使自己显得比较聪明老成一些!否则,我们之间难道就老是这样下去吗?
任由克莱斯特一个人游走在自己的心灵之外的话……自己是永远也捉摸不透他的情绪的!
安娜塔西雅还是想不明白……藏在他心底的苦恼是什么?
难道……我们永远不能想到一起,彼此敞开心扉吗?
克莱斯特作为一个男人,自己作为一个女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地站在一块儿,中间没有鸿沟相隔,不是最好的吗?
“我不想当小孩子!我要做他的妻子,他的母亲……我必须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得老成一点。“安娜塔西雅站在平台上,咬着指甲,向大海那边眺望……
而就在安娜塔西雅刚想让自己鼓起勇气的一霎那,她忍不住又开始嘀咕起来了:“东厢那些房间里的家具和衣服,是不是……因为克莱斯特对莎波琳娜(Sabrina)夫人特意吩咐过,因此才那么原封不动地摆着?就是因为,露丝玛丽一直活在他的心里面?”
这个问题,在安娜塔西雅孑然一身,或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脑海里,已经翻腾了不知多少回。
安娜塔西雅时不时就会猜想……不知道,克莱斯特是否也像莎波琳娜夫人那样,一有时间就走进东厢的套房,去摸一摸梳妆台上的发刷,打开大衣柜的门,还把鼻子伸进衣堆里,闻一闻那些混杂着霉味的,白杜鹃花的气息。
“哦!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安娜塔西雅使劲摇着头说道:“茤蕾诗(Dorothy)说得对!我就做我自己,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
“嗨!‘萨萨托珀’,跑起来!”安娜塔西雅大声呼唤着:“快跑,跟我一起跑,跑呀,听见了没有?”
然后安娜塔西雅撒开腿,发狂似地奔向草坪……她的心中燃烧着怒火,眼眶里噙着辛酸的热泪。
“萨萨托珀”欢蹦乱跳着跟在安娜塔西雅的身后,歇斯底里地“汪汪汪汪……”乱叫。
正在监听的达尔文子爵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个小傻妞儿,怎么突然就抽起风了?
由于莎波琳娜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化装舞会的各项细节,有关恢复舞会传统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下子在紫罗兰山庄的每个人嘴里传开了。
安娜塔西雅的贴身侍女安蓓拉是最得意的,她兴奋得眼睛闪光,和女仆们的话题非此莫谈。
事实上,不仅仅是她的态度很兴奋,可以看的出,整个屋子的仆人都喜出望外……因为收入会增加很多。
在吃晚餐前,安娜塔西雅回到自己的套房去更衣……
“太太,我听格罗斯特管家说,这一下,紫罗兰山庄又跟过去那时候一样风光啦!”安蓓拉热切地说道:“我今天下午,听到他在厨房里对西尔维娅和斯维德是这么说的。”
“哦,是吗……你还听到些什么?”
“我还听说,茤蕾诗小姐已经派人去爱丁堡找最好的裁缝,来给她制作化装舞服。”安蓓拉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您该穿什么呢,太太?”
“我也不知道……我想扮成一位公主……”安娜塔西雅摇着头说道:“不过……安蓓拉,我想不出来,公主应该是什么样的呀!”
“我也帮不上您忙,太太,反正您可不能够输给茤蕾诗小姐。”
“我也不打算和茤蕾诗比个高低……我就是想让自己满意,让克莱斯特满意就好。”
“我妈妈要我打听清楚后,把细节告诉她……”安蓓拉挤眉弄眼的说道:“她说,上次在紫罗兰山庄举行的舞会,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没忘记。”
“那可麻烦了……我到现在也想不出,一位公主该穿些什么呀。”
“茤蕾诗小姐是找爱丁堡的裁缝,那您就从伦敦找最好的裁缝来,您看怎么样?”
“哪里的裁缝不重要……最要命的是,我还没拿定主意,安蓓拉,也许我根本不适合扮成公主……”安娜塔西雅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实话对你说,我一旦决定了,就马上告诉你,而且只告诉你一个人。”
“真的吗?”
“当然!不过,这个秘密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可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啊!”
“哦,太太,真够刺激的!”安蓓拉压低嗓门说道:“我保证守口如瓶!真巴不得马上就到那一天。”
在吃晚餐的时候,茤蕾诗和安娜塔西雅似乎是心照不宣的都保持了沉默……她们都不想跟对方谈论自己的秘密。
而安娜塔西雅最想知道的是……莎波琳娜夫人对这个消息……有何反应?
自打那天下午,在露丝玛丽的卧室里,两个人“狭路相逢”以来,安娜塔西雅甚至连莎波琳娜在内线电话上的声音也怕听到!
为此,安娜塔西雅甚至故意不再去晨室审阅菜单!
幸好有杂役斯维德在她们之间跑腿传话,安娜塔西雅才逃脱了这种难堪的折磨。
安娜塔西雅更忘不了……莎波琳娜在跟阿尔弗雷德谈话之后,离开藏书室时的那副神情……想要杀掉每个人的神情!
“谢天谢地,她总算没有看见,我躲藏在画廊里。”安娜塔西雅心里面嘀咕着:“我还怀疑,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把赛麦斯…马盖特来访的事告诉克莱斯特的……要她真是这样想,那么,她一定是越发的憎恨我了。”
现在,安娜塔西雅只要一想到……莎波琳娜曾使劲的掐住自己的胳臂,还用那种亲呢得,叫人毛骨悚然的口吻,在自己的耳边柔声细语,就不由得浑身直打哆嗦。
安娜塔西雅想把那天下午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于是就想方设法的避免跟莎波琳娜交谈,甚至故意回避在内线电话里跟她交谈的机会。
不过,莎波琳娜也有自己的打算,不管怎么样,化装舞会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办之中……
在大宅子之外的所有准备工作,似乎都是在特里姆…金斯顿的会计师办事处里进行的……因为阿尔弗雷德和格罗斯特每天早上都去那儿呆上几个钟头。
安娜塔西雅是最空闲的,可是她还是很苦恼,她忍不住对茤蕾诗说道:“哎……特里姆…金斯顿说得不错,我一点也不必为之劳神,而且连一张邮票也没贴过。”
“那不是很好嘛……”茤蕾诗笑了笑说道:“你只需要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就是啊。”
“茤蕾诗,我知道你已经想好要扮什么了,不要告诉我……可是,我为自己的化装舞服……正在伤脑筋呢。”
“需要我为你出主意吗?”
“哦,不!我不想知道你的角色,你也不能知道我的角色……一切谜底都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可以揭开。”
“那好吧……我们就等着那一天吧。”
安娜塔西雅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在这问题上,自己竟然是一筹莫展,似乎也太无能了!
她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会有哪些人来参加舞会?
贝鲁切斯郡来的人肯定最多,还有普利司通市的来宾,也有爱丁堡,甚至是伦敦来的……
安娜塔西雅明确知道的……无疑有从上次舞会享受到莫大乐趣的玛科尔牧师太太;有伊莉莎贝拉和兰德…林多夫妇;有那位令人讨厌的乔治亚丹夫人等等……当然,还有许许多多从未见到过自己的陌生人。
所有这些人,都会对自己评头品足的,带着几分好奇心,想看看自己会穿成什么样,是怎么应付这种场面的。
最后,在绝望之余,安娜塔西雅忽然想到了伊莉莎贝拉作为结婚礼物送她的那套书。
于是,安娜塔西雅立刻跑到藏书室里,坐定在书桌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翻动书页……发狂似地将插图一幅又一幅的浏览一遍,可似乎还是没有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