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一个潮湿的雨季,刚刚下过了一场小雨,天还是阴着,到处都在展现着一种黯淡的场景,云层一点点的压下来,看样子,接下来会是一场倾盆大雨。
站 在窗前,安雅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平坦的小腹,目光落在了前方,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很是欣慰的弧度。
这是她 跟他的孩子,已经一个月的孩子。
可是,她该如何的告诉他呢?他又会是什么神情呢?
这样的一想,安雅的神情又黯淡了几分。
她跟他已经结婚三年了,面对着记者以及朋友的发问,她总是用一个现在还不想要孩子的借口糊弄过去,天知道,每当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她的心里是多么的难过。
她的苦又有几个人能够知道,因为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结婚三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她的婚姻既没有柏拉图也没有弗洛伊德,而这三年,她竟然就是用爱的信念坚持了下来。
晃神之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她收起了那在走神的神情,缓缓的转身,“你回来了。”
“嗯”。
宫俊彦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话,随后就开门去了卧室。
她站在原地,保持着那平和的笑容。
这样的对话,她早已经习惯了。
“早安。”
“嗯,早安。”
“俊彦,我回来了。”
“嗯。”
“你回来了。”
“嗯。”……
她跟他之间的对话,不用想,都会出现在头脑中。
印象中,宫俊彦从来都不会主动对她说话,每次她说了一句,迎来的也只是那答应的一个字,而他对她的表情也从来都是单一的平静。
这样想着,她已经走到了他的卧室外,轻轻的敲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只见宫俊彦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的位置,明明知道来人是她,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看样子,那句“你有事吗”根本就懒得问出口。
安雅站了一小会,轻轻的攥紧拳头,看着他正在整理衣服的身影,尽量平静的开口,“我怀孕了,一个月了。”只是一句话,她却是用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因为,其实,是她做错了事情。
那一刻,空气中回荡着这样的一句话,搅动着异样的气氛。
宫俊彦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了停,许久之后,也只是沉静的说了三个字,“打掉吧。”
安雅愣了愣,随后,空气中回荡着那近乎于咆哮般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无情,即使你对我没有任何一点的感情,可是,这个可是我们的孩子,你也能这样的无情?”
只见宫俊彦将手中的衣服扔到了床上,缓缓的转身,对视上安雅那已经发怒的双眸,“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更加的清楚。”他的语气依旧是沉静,找不到任何一丝异样的味道。
“对,我是对你灌醉你,并对你下了药,可是,宫俊彦,我是你的妻子,既然你当初也答应了结婚,为何对我要冷眼相待?我们安家不欠你的,我安雅也不欠你的,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我爸妈逼着我跟你结婚,为了宫家我能够理解,可是,我跟你是朋友,只要你一句话,你爸一定会帮宫家。可是,你却是做出了趁火打劫的事情,说只要我跟你结婚,你就让你爸去帮忙,所以,我们之间很公平。我用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换来了安家的资金,多么公平的交易,所以,安家还有你,不算是我的恩人。”
宫俊彦一字一句的说着,安雅呆站在原地的脚步明显的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那一行眼泪也就是这样无法控制的从眼眶中流出来,顺着脸颊滴到了衣服上。
她终于知道了她在宫俊彦心目中的地位,原来,不过是一个趁火打劫的人。
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原来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扶着墙根站稳,她湿润的眼睛看向他,“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怨我,在恨我。”
面对着她的眼泪,宫俊彦已经不为所动,因为,他对她的怨恨实在是太深,深到了后悔曾经认识过她,“如果不是你,我的妻子会是我爱的女人。”
安雅只是冷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你不还是为了你家的事业放弃了她,你对她的爱不过也是如此罢了。”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她会支持我的选择,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跟她的共识,亲情永远是我们心目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安雅只是觉得扶着墙壁的手有几分的虚软,他的话直戳她的心,话语出口,连声音也虚弱了不少,“宫俊彦,自从结婚以来,这是你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却是为了另外的一个女人,你跟她的共识”,她轻笑,“你可知这共识就是你们之间爱情的埋葬场?”
宫俊彦也只是转头,全然不再去理会安雅的话,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有想过,原来,在多年后,安雅的话竟然真的成为了事实。
安雅也只是轻轻的站直身子,“放心,孩子我会打掉,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他有个恨他的父亲。”她轻轻的转身,背对着宫俊彦离开了房间。
那面颊上的泪水已经如同是瓢泼大雨一样,她在哭,连同着那颗心。
那时,她就告诉她自己,宫俊彦,如果三年后,你还是不能爱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那个女人的话,我就放你离开。
背对着宫俊彦,安雅也没有听到宫俊彦在心里默念的那句话:安雅,对不起。
第二天,安雅去了医院流掉了那个还不成形的孩子,没有人看到,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那是她的孩子,让她如何的不心疼。她也没有看到,那天晚上,宫俊彦站在阳台上,悄声的开口,“孩子,对不起,这个世界不幸福,你不该来。”
她不懂他的痛,他也不了解她的哀伤。
相隔一堵墙的两个房间里,第一次,两个人想的是同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