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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女色

    窦昭把宋世泽安顿了陈曲水小院,并对宋世泽道:“若是有谁问起,就说是陈先生朋友,来探望陈先生。”

    宋世泽迟疑道:“如果有人认出我来?”

    “那也没什么关系。”窦昭笑道,“你是府里老人了,又做走南闯北,做过英国公府大掌柜,见识不凡,你看着对方来意灵活机变就行了。我相信宋掌柜能应付得来。”

    宋世泽不由心里嘀咕。

    敢情自己急巴巴地跑到英国公府来,还有个功能是做诱饵啊!

    可事已至此,他已英国公和世子爷之间做了选择,容不得他三心二意,他如今只有一心一意地跟着颐志堂走下去了,如果能因此解了世子爷心结,纵然是个诱饵,他也认了。

    拿定了主意,宋世泽也就没有了怨气。

    他恭敬地给窦昭行礼,随陈曲水退了下去。

    窦昭立刻出门去找宋墨。

    金吾卫衙门设五军都督府,但内宫有个值房。宋墨今天当值,值房坐营。她就五军都督府旁一个小茶馆里等。

    或许是因为周围都是六部衙门缘故,这个小茶馆门脸不大,进去却曲径通曲,别有洞天。要不是廖碧峰跟着,她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地界。

    督促茶馆里博士给窦昭上了茶点之后,廖碧峰就带着武夷几个退到了外面庑廊下。

    窦昭坐幽静雅间,这才感觉到自己来得有些冒失。

    宋墨和宋宜春反目之前,宋墨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父亲,自然对宋宜春事停留表面,可父子对立之后,宋墨没有少查宋宜春,宋宜春也没有少查宋墨,如果宋家春那位窕娘之后还首尾,宋宜春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可见宋宜春真如宋世泽所说,从此以后没有再犯。

    十几年前旧事,而且是宋墨出身之前事了,自己这样急巴巴地抓着不放干什么?

    窦昭失笑。

    可也不能否定,她很好奇那位窕娘是个怎样女子,竟然能勾得宋宜春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来。

    她吩咐若朱给自己续了杯茶。

    宋墨匆匆地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宋世泽悄悄进府,他是知道,窦昭这样突然找来。他很是担心,甚至连是董其和他一起当值也顾不上了,托董其看着点,自己急急地出了宫,“有什么事你让人带信给我就是,怎么自己跑来了?你这个样子,可轻不起车马颠簸。”

    窦昭笑着摸了摸肚子,道:“你别担心,我是坐轿子来。”又见他额头上冒着细细汗,知道他赶得急。吩咐若彤打了水进来给宋墨梳洗,扭头道。“我和宋世泽见了面,他说了些陈年往事,我听说有十分感慨,就来找你了。”

    她坐到了宋墨身边,把和宋世泽之间对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宋墨。

    宋墨眼睛越瞪越大,窦昭讲完之后,他半晌才道:“你说可是真?”神色有些呆愣。

    任谁听到自己父亲当年曾经做过这样事心情都不可能很好。

    窦昭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本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小娘子也去世了,与我们没有了关系。只是觉得婆婆正怀着你,发生了这样事,婆婆心情肯定很复杂,所以还是想告诉你,至少让你知道婆婆曾经难处……”

    也许她潜意思里,宋墨对宋宜春感觉越淡薄,父子交锋之时,宋墨就会越安全,所以她才会把这些告诉他吧?

    宋墨听了,情绪果然有些低落,道:“也就是说,父亲把祖父留给我人全都清除了?”

    他跳过了外室事,说起了那几个管事。

    “嗯!”话传到既然可,再多说,不亚于宋墨伤口上撒盐,窦昭道,“听宋世泽话里意思,正是因为如此,国公爷对你不利时候,才没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宋墨沉默了一会,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恢复了一惯冷静从容。

    窦昭既放心又心疼,笑道:“这茶馆是谁开?心思到巧。全做成了一个个小小亭院不说,除了供应茶点,还供应饭菜,我难得出来一趟,我们今天就这里用晚膳吧?”

    她进门时候看见影璧上挂着写了菜名木牌,知道这家茶馆还供应酒菜。

    宋墨偶尔也借这里应酬朋友,和属下说事,知道这茶馆里茶水还可以,吃食却不敢恭维,但见窦昭兴致勃勃,也就凑着趣儿让廖碧峰去茶博士那里取了菜单来,点了几个这里做得比较好菜肴。

    等茶时候,窦昭就和宋墨说起她真定和窦启俊几个去法源寺吃斋菜事来。

    宋墨听得津津有味。

    窦昭却想起了邬善。

    好久都没有听到他消息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可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很被宋墨那少有爽朗笑容所吸引,把邬善抛了脑后。

    邬善站石榴树前,看着那个仪容雍容矜贵男子笑意温柔地扶着那个熟悉身影上了马车,有半晌呆滞。

    窦启俊轻轻地摇了摇头。

    邬善回过神来。

    他朝着窦政昌、窦德昌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进去吧?免得又遇到什么熟人,又得打半天招呼?”

    邬善听说窦启俊中了进士,特意请了窦启俊吃饭,选来选去,没想到选中了和窦昭同一家茶馆,见到了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人。

    窦家叔侄也没有想到窦昭会出现这里。

    大家相视一笑,也就把这茬给揭了过去。

    窦德昌就提起邬善亲事来:“你和你表妹都订亲三年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邬善赧然,道:“等九月乡试之后就办喜事。”

    “如此甚好。”窦政昌道,“今年我们也要下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家喝喜酒!”

    邬善笑着应“好”。

    这几天他读书有些不用心,上次乡试落了第,这次自己用心功课,如果能考中了举人。又听母亲话娶了表妹,母亲也不会再反对自己和窦家人来往吧?

    他笑着请窦家叔侄进了雅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充满了莫名悲伤。

    倒是窦昭,回到颐志堂后有些睡不着,她找了若朱说话:“你想办法查查樨院香丫鬟们为什么辄扎得那么厉害?”

    从前她以为是争风吃醋,有些膈应,听都不想听。现却很想知道缘由。

    若朱恭声应“是”,窦昭这才安心歇下。

    过了两天,若朱来给她回话。

    “夫人,国公爷耳根子软,谁服侍好,就抬举谁,可没两天,又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责罚那些身边服侍。”她表情显得有些怪异,“樨香院丫鬟为了能国公爷面前出头,就千万百计地讨好国公爷。诬告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偏偏国公爷一味只听得进好话,听不进歹话,时间一长,你踩我一脚,我捅你一刀,樨香院丫鬟们也就个个变得像仇人似了。据说当初白芷就是踩着钏儿上位,没想到钏儿能拨到二爷院里去。结果钏儿临走前还给白芷下绊,白芷差点儿被国公爷给撵到田庄里去,白芷这才不服气。要给钏儿一个教训……”

    窦昭看着心中一动,道,“白芷和钏儿都是国公爷身边近身服侍,她俩人可被国公爷收房里?”

    若朱脸涨得通红,低声道:“没有!樨香院里人都知道,国公爷从来不沾染丫鬟,白芷和钏儿多也不过是人长得漂亮些,嘴甜些,讨国公爷喜欢些,可说到收房,自蒋夫人去世之后,也就收了一个叫杜若屋里。”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听落雁口气,那个叫杜若丫鬟好像有些不简单,除了服侍国公爷,她平时哪里也不走,一个人呆厢房里做针线能一做就是一整天,头都不抬一下,也不到国公爷面前去凑热闹,丫鬟们冷言冷语也不放心上……”

    窦昭让人带信给杜唯查杜若来历。

    原来杜若是犯官之后,被贬为奴籍。

    她又让杜唯去查宋宜春从前通房。

    不是清白人家女儿入府为奴,就是父兄是府上有体面管事……没有一个出身卑贱,而他对这些丫鬟们都很不错,府里时候温柔体贴不说,放出去时候,都给了大笔妆奁,走得心无怨怼。

    真是有意思!

    窦昭捧着茶盅望着窗外郁郁葱葱藤萝轻轻地呷了一口。

    据宋世泽说,那窕娘姓黎,祖上也曾出过翰林,到了她父亲那辈虽然败落,可家中一年也有三百两银子出息,不仅能供得起一个哥哥读书,还能给她攒下一笔嫁妆。

    看来,宋宜春很看重一个人出身,并不是那种看着女色就昏头人,他对服侍自己女人还是有个基本要求。

    这样有好也有坏。

    好处是这些女子通常都受过比较好教育,其次是这样女子比较容易抬姨娘。

    可这么多年来,宋宜春都没有妾室。

    是他觉得这些女孩子都不足以给他当妾室呢?还是蒋夫人不同意呢?

    窦昭想了想,直接去问宋墨。

    “你想些什么呢?”宋墨这些日子有些忙,没顾得上窦昭,不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干些什么,失笑地拧了拧窦昭鼻子,道,“母亲生下天恩之后,身体不好,也曾提出给父亲纳个妾室,父亲挑来挑去,不是不满意人家出身,就是人家不愿意做妾,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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